“多好看啊!”古德伦叫道,入迷地盯着花。她对花儿那种由衷的赞美,那种迷狂,不可思议地安抚着他的心。她俯下身,用纤纤细指轻轻地触摸着喇叭花,看着她让他心情舒畅。待她直起身来,花样美丽的眼睛热情地盯着他。
“这些是什么花?”她问。
“我想是一种牵牛花吧,”他答道。“我还真不知道。”
“我也觉得陌生。”她说。
他们好像挺亲密地站在一起,紧紧张张地接触着。而且,他已经爱上她了。
古德伦意识到了站在旁边的法国女教师,像只法国小甲虫,在留着心,盘算着。然后古德伦和温妮弗雷德一块儿走了,说是要去找俾斯麦。
看着她们走了,杰拉尔德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身穿开士米的古德伦柔软、丰满又安静的身体。她的身体该有多润滑、柔软,该有多丰满啊!他满心地欣赏她,她就是他的全部想望,全部的美。他只想得到她,别无他求。他只想自己该得到她,该把自己给她。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意识到了法国女教师那匀称、纤弱的体型。她就像一只优雅的甲虫,小腿又细又长,光滑的黑衣服完美无瑕,黑头发盘得高高的,很妙。她的完美和无懈可击真让人反感,他厌恶她。
可是,他真的赞美她。她完美无瑕。而古德伦却让他恼火,在他的家庭居丧期间,她穿来那么扎眼的颜色的衣服,像只鹦鹉似的,真像只鹦鹉!他盯着她举步不前的模样,那浅黄色的袜子,深蓝色的衣服,然而,这又讨他喜欢,让他十分中意。他感到了她这身着装的挑战性——她对整个世界的挑战。于是,他似乎是在对着喇叭花的样子笑了。
古德伦和温妮弗雷德穿过屋子来到后院,那儿有马厩和库房,一派寂静荒凉。克里奇先生驱车外出了,马夫刚牵着杰拉尔德的马溜达完。两个姑娘来到角落里的兔子窝,看那只黑白相间的大兔子。
“真漂亮!噢,快看它留神听的样子!瞧它那傻样儿!”温妮弗雷德笑了一声,又说:“噢,我们就要画它听着的模样,我们就要画,快看它听得多好,是吗,亲爱的俾斯麦?”
“我们能把它放出来吗?”古德伦问。
“它可壮了,劲儿大得要命。”她歪着头,挺怀疑地打量着古德伦。
“我们可以试试,对不对?”
“是啊,你愿意试就试吧。不过它踢人可吓人了。”
她们拿钥匙开了门,兔子猛地撒开了腿在窝棚里乱转。
“她有时还抓人,可凶了。”温妮弗雷德兴奋得直叫。“噢,快看它呀,它多神奇啊!”兔子惊慌地在窝棚里狂奔。“俾斯麦!”女孩兴奋地大叫。“真吓人啊!你这野蛮的家伙。”温妮弗雷德抬眼看看古德伦,兴奋中又有些害怕,古德伦的嘴角露出了冷笑。温妮弗雷德嘴里奇怪地哼哼着,不知怎么会那么兴奋。“它老实了!”她叫着,看着兔子在那边的角落里停下了。“我们现在放它出来吗?”她兴奋得神神秘秘地嘀咕着,抬眼看着古德伦,身子紧紧地凑过来。“现在放它出来吗?”她自己又淘气地笑了。
她们打开了窝棚的门。古德伦把胳膊伸进去,那强壮的大兔子还蜷缩在那儿,她一把抓住了它的长耳朵。兔子四脚八叉地猛往后退。古德伦把它往外拖,地上一声长长的刮擦声,转眼间,兔子就被拎着耳朵悬在半空中,它拼命甩动,猛蹬猛踹,像弹簧一样又曲又伸的。古德伦抓住这只狂暴的黑一条白一条的兔子,脸转了开去。可这兔子壮得离奇,她只能死死抓住。她简直要昏了头了。
“俾斯麦,俾斯麦,你的表现太可怕了。”温妮弗雷德害怕地说道。“噢,快把它放下来,它太野了。”
古德伦怔住了,掌中之物的狂暴一时让她大为震惊。接着,她涨红了脸,怒火就像乌云冲顶一样。她像暴风雨中的小屋似的抖动着,整个被压倒了。这没头没脑的挣扎,兽性的愚蠢让她怒火中烧,她的手腕被这野蛮的动物抓得都是伤痕,一股狠劲儿涌上她的心头。
古德伦正试着把飞动的兔子夹在胳膊底下,杰拉尔德走上前来。他很微妙地觉察出了她激怒中的残酷。
“你该叫仆人给你干这个。”他急忙说。
“啊,它可是太可怕了!”温妮弗雷德疯了似的叫道。
他伸出结实又紧张不安的手,抓住兔子耳朵,从古德伦那儿接了过来。
“它实在是壮得吓人!”她高声叫着,古怪得像是海鸥的叫声,恶狠狠的。
那兔子在空中缩成一个球,然后猛地一窜,又抻成了弓形。看着实在疯狂。古德伦看到杰拉尔德的身体绷紧了,眼里闪出鲁莽的目光。
“我知道这些老家伙。”他说。
凶猛的野兔子又猛地一蹬,四脚张开,像条龙在空中翻飞,然后又缩成一团,力大无比,暴躁得难以置信。杰拉尔德全身绷住劲儿,剧烈地抖动着。突然,他一阵暴怒,伸出另一只手,像鹰一样抓住了兔子的脖子。怕死的兔子当即发出讨厌的可怕尖叫声,又是一阵剧烈的扭动,在最后的挣扎中,它撕扯着杰拉尔德的手腕和袖子,四脚飞转,肚皮白花花的,然后,杰拉尔德拎着它一转悠,就紧紧攥在胳膊下了。兔子畏缩了,躲躲闪闪的。杰拉尔德露出了微笑。
“你想不到一只兔子会有这么大的劲儿。”杰拉尔德看着古德伦说道。她苍白的脸上黑眼睛像黑夜一般,看上去简直有点吓人。剧烈扭打后兔子的那声尖叫,似乎撕开了她意识的面纱。他望着她,脸上带电的白色微光更重了。
“我不是真的喜欢它,”温妮弗雷德低声说。“我对它不像我对卢卢上心。它实在可恨。”
古德伦回过神来之后,撇着嘴笑了。她知道自己露了原形。
“这种尖叫声不是吓死人吗?”她高挑着嗓门,叫嚷的声音像海鸥的一样。
“真是可恶。”杰拉尔德说。
“要是一定得让人带走,它就不该这么傻闹。”温妮弗雷德说着,小心地摸了摸兔子,那兔子躲在杰拉尔德的胳膊底下,一动不动,像死了似的。
“它没死吧,杰拉尔德?”温妮弗雷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