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你分手?”陈与愣住了,脱口而出,“不对啊,他跟我说的是,你把他甩了。”
两人怔愣地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是他说……有喜欢的人了,要和我分手。”余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陈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一种“原来如此”的震惊和巨大的怜悯在他眼中炸开。
他猛地背过身,用力抓了抓头发。所有零碎的线索——宋冬逸分手后的消沉、那次失控的打架、他绝口不提的真相——在此刻被这句“有喜欢的人了”串联起来,构成了一个无比清晰又惨烈的故事全貌。
逸哥他……竟然是用这种最伤人的方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他再转回身时,眼神里的挣扎已被一种沉重的决绝取代。他看着余未,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自己兄弟这些年承受的一切。
“竟然是这样……”他喃喃道,声音沙哑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速加快,将积压多年的真相和盘托出:“我下面说的话,你听好了,也记住了。
当年我们追一个毒贩,逸哥在搏斗中受了伤,后来目标落网,一查档案,才知道那是个HIV携带者。等我们追溯到这次接触时,黄金阻断期已经过了。那之后他反复高烧不退,所有症状都让我们往最坏的方向想……等熬过三个月窗口期去检查,医院给出的初筛结果,是阳性。”
余未惊慌地捂住嘴,眼里瞬间涌上泪水。
“但最离谱的是,”陈与的声音沉了下去,“几个月后,医院通知他是误诊,搞错报告了。”
她惊愕地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
“我们都替他高兴,可他不仅高兴不起来,还越来越消沉。有一次我问起,他说被女朋友甩了。”陈与看着她,眼神复杂,“后来他执行任务时看你的照片,有个跟他合不来的小子开了句黄腔,他当场就把人揍进了医院,那小子后台硬,逸哥又死活不道歉,这才被‘发配’到基层。现在那家伙调走了,师父才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余未眼泪唰地就落下来,陈与慌张得不知所措,连忙在口袋里找纸巾:“你别哭啊。”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呜咽着:“他根本就不是这样说的……”
余未想起某一天,宋冬逸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想见她。问了她的位置,马上就到了学校。
当时还是上课时间,她偷溜出来,他在教学楼门口就抱紧了她,完全不顾来往的目光。后来还带她回家,表现出超出平常的主动和亲昵。
她当时还以为他是开窍了,但他只是抱她,连亲吻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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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未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宋冬逸家的。她站在门口,发现自己没带钥匙,试了一下指纹,门却咔哒地开了。
她愣在那里。他都那样推开她了,却连她的指纹都舍不得删。这一刻,排山倒海的心疼达到顶峰,几乎让她窒息。
推门进去,宋冬逸正靠在玄关的墙上,显然在等她。
“你去哪里了?”他烧得声音沙哑,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又一次打开了余未的泪闸。
她明明已经哭了一路,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眼泪却像挖不尽的泉眼,又簌簌地落下来。
“怎么了?”他急切地走过来,小心捧起她的脸,微怔,“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掌心很烫,指腹带着茧子,是长期训练留下的痕迹。
她一个劲哭,不说话。他开了玄关的灯,上下检视她的身体:“受伤了么?……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这么一个,到这种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粗糙又笨拙的男人。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清瘦的腰身,越哭越大声,激烈地、悲伤地咆哮,宛如在替沉默的他宣泄情绪。
“你说话啊,”他被她这无声的崩溃弄得心慌意乱,着急地扶着她的肩膀,想看清她的脸,“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只是摇头,眼泪蹭了他一身。
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