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误会了,这个说法只是镇里一个村落对怪病的定义,它叫死人镊魄,亡魂攫命。其实,这个小孩是感染上了血液寄生虫病,日后的症状就跟……就跟你刚才报告的眼眶发黑,双目赤红,口腔溃疡腐烂,肛门都被排泄物感染而腐败融化掉了的病症一样!”
“可怜还是个孩子……”助手惋惜地摇摇头,“那还有救么?教授……”
“要救人,先去查清病症的感染源吧。”邢教授站起来,“我们医院的医疗与药物设备极其有限,而且住院部的病床已经不够用了,也许,只能等一批人死了,才会换上另一批人躺下去……继续等死!”
两人的目光对视。
私人办公室里的空气凝结在浑浊的氛围里,一丝风从缝隙插进来,在空气中撞击出透明的涟漪。两人的发髻都微微动了一下。
“教授,您是从市里被调到慈淙镇的最有医学成就的人,你也没有办法治愈么?”
邢教授把目光移到桌旁的一株喜阴植物,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回答。
青甾村里。
“小亚玛不是患虫病,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一个小邋遢的小男孩抱着一只跟他一样邋遢的小黑猫,朝几个低声议论的大人仰头大声地说。
一棵遮天榕树下,所有谈论的人都认都不约而同地朝小男孩看去。自从许家孩子患怪病后,青甾村里一直笼罩在诡异的舆论里,村民茶余饭后说得最多的莫过于那孩子的突发怪症。
听到有人插话,大家伙都惊得一怔,见得一小孩衣衫褴褛,鼻涕横流,怀里的猫儿皮毛粗糙但是纯黑,鼻子被其他动物咬掉了,在猫嘴上凹陷了一个小洞,畸形得诡异。
男孩一本正经的对着大伙说:“我亲眼看见的,是有鬼附他身上了!”
“小孩子别乱说!”有大人批评他,“小心烂嘴巴!”
小男孩怀里的小黑猫吓得一缩,眼珠警醒地瞪着几个大人,两只后脚挣扎出了男孩的怀里,但是没能挣出来,悬挂在空中。
“我没有乱说,看见的又不止我一个!”小男孩极力维护自己说话的权威性,又重新抱好了小黑猫,把猫儿的两只后腿搭在自己的手上。
“这是谁家的孩子?”
“小孩子嘛,胡思乱想总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真的,能附身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
“胡说八道,估计是他们看到什么东西吓怕了,瞎说的。”
“也许不像他所说的,但看他样子,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了。
乱糟糟的评论……
村民们聒噪起来,纷纷揣摩这个小男孩的话。
一只大手放到男孩的天灵盖上抚了抚,又朝男孩怀里的黑猫摸去,男孩一怔,昂头看来人,是老村医敦·苏拉玛。
敦·苏拉玛蹲到小男孩面前,用手揩掉了他上嘴唇的鼻涕,很认真地问:“孩子,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在哪里看见的?”
周围安静了下来,小男孩四顾了一下村民,没有人对他再抱鄙夷的目光,他便说道:“那天,我们和小亚玛几个去弃窨玩了……”
“弃窨?!”
提起这两个字,周围人又一阵喧哗,村民都不约而同地掩鼻撅嘴,表情惊骇,而敦·苏拉玛亦是大惊失色。
周围的**,让小男孩怀里的猫儿感到不安,它愤怒地朝大人们尖叫出声来,而且毛发耸立,双目瞪圆,两根獠牙外露,使得缺了鼻子的猫脸更是狰狞。
小男孩低头用沾满污秽的黑手抚了抚黑猫头上的毛发,让它镇定下来。
弃窨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村里人都谈其色变?
在该村,弃窨是村里四十多年前一个旧时烧窑子留下的唯一深井,坐落在村尾一方山麓下,该地方被赋予各种诡异而邪恶的说法。窑地下层入土深达三米多,做窑灶膛,窑顶部有四米多高,面积宽阔,算个中型焙窑,建成当年即投入使用,第三个月烧窑子的时候有一家子莫名跌落里面,被活活焚烧致死!
据有关看到的人说,当时这家子掉下去的时候,时间竟然是白天,当时浓烟也不多,视线清晰可见,却偏偏有人跌入窑中,当时人们扒开窑盖子添火时,突然,搁在上层的砖窑塌下,有几个人的身影掉入红彤彤的焙窑里,蔓起的火焰有三层楼高,人掉下去后听得几揪心撕肺的叫喊,接着里面的火焰就烧得噼里啪啦的。
等人们把火扑灭时,人已经烧得连腹腔都空了,头盖骨闪着星星点点的冒烟,全身骷髅骨架清晰可辨,是夫妇俩和一婴儿。婴儿找到时,被伤得跟一块砖头一样大小,黑糊糊的,几乎都认不出,是用铁钩一块块红砖扒出来不小心勾中了婴儿的头颅才发现的。
于是,这个焙窑成了冤魂重地,孽鬼归宿,村里人当即废弃了这个焙窑,焙窑开始杂草丛生,鼠径横生。
一年后,一个砍柴的老汉不幸跌入窑子底部,摔断两只大腿,捡回一条命,但是烙下终身残疾。三年后,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经过时,又失足跌入窑中,时间竟然也都是白天,于是,村里传言出窑子附近有“鬼蒙眼”的说法,说窑子是挖到孽鬼重地的阴宅地段,厉鬼们要找人垫平这个窑子呢。
窑子被遗弃后,长年的雨水冲刷,三米多深的窑灶膛在一个倾斜端的底部被意外冲刷出一个贯通了地下超级深的暗穴,从此,再无积水,那个暗穴周围杂草重生,潮湿阴暗,洞口有小孩身子大小,有冲刷出水缸大小,像是塌陷了一个无底洞。
就在冲刷出这个暗穴不久,一匹家养的马驹失蹄掉入暗穴里,村里人用绳子往暗穴里悬吊下去找了许久,没见到暗穴到底通往哪里,更别说找了,马驹连尸骸都不见,此后有人说见到有大蛇等动物进出,甚至有人说看到了一些村里从来没见过的怪物出没!
因为窑子地选靠近山麓,人们一直以为山底下有很多贯通的地道沉在地底,长年下大雨后的流水从来没有在焙窑中里形成积水,而是全部排到了那个暗穴里,暗穴也从未见满过,皆数把所有的积水吸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