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的经验有个屁用——对你的事业没好处。”
“但是对我的胃有好处。”文森特自嘲着说。
“你那幅《吃土豆的人》画得不错。”德加扬起一边的眉毛。
“您见过?”
德加并没有回答文森特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摇了摇头说道:“但那之后的画……不怎么样。”
文森特轻轻叹了口气:“我最近正在努力模仿印象派的画风。”
“为什么?”
“因为那比较好卖。”
德加轻蔑地笑了笑。
“难道不是吗?”文森特问。
“可能是吧,但那又怎样?”
“可是……您自己不就是印象派画家吗?”
“从来都不是。”德加皱着眉头说,“傻子才去户外画画。”
“您的画都是在室内完成的?”
“不然呢?画画又不是搞体育运动。”
文森特喝了口酒,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
主菜是一块鱼,看起来挺贵的,比那块牛脸肉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
德加看了看,也不多问,直接切了大半块鱼放到文森特的盘子里。
文森特看看德加,又看了看那块鱼:“这儿的人您都认识吗?”
“大部分。”德加切了一小块鱼放到嘴里。
“您和布格罗先生挺熟的吧?”文森特看着三伯对面的银发老头,“他太太看着可真年轻。”他将目光移到老头身边那个看起来只有15岁的女孩身上。
“那才不是他太太呢,”德加头都不抬地说,“那是个芭蕾舞演员。”
“演员?”
德加放下刀叉:“你不知道吗?这张桌上一半的女人都是跳芭蕾舞的,你看坐在那头的菲利普子爵。”
“那个马脸?”
“对,那个马脸。”德加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可在身边那个女人身上花了一大笔钱。”
文森特看了看“马脸子爵”身旁的女子——戴着俗不可耐的头饰,刚吃了半块牛脸肉就装腔作势地说自己饱了。
“钱都花哪儿了?”
“花钱捧她呗。”德加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
文森特点点头,依旧没听懂:“芭蕾舞……呵呵……这种高雅艺术我可欣赏不来。”
“高雅个屁!”德加呸了一声,“都是些幌子。”
“幌子?什么幌子?”
“就是可以让人看起来优雅地……”德加打着响指,“打炮?**?一夜情?你们年轻人是怎么叫来着?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等等,看芭蕾舞,是**的幌子?”文森特听得一头雾水,“您是说,这些芭蕾舞女,其实都是……都是妓女?!”
好几个人朝他这边看了过来,显然他们都对“妓女”这个词特别敏感。其中有两个男的和德加的目光交汇时,朝他诡异地笑了笑。
“也不完全是。”德加用餐巾擦了擦嘴,“毕竟她们也算有一技之长。不过,那么多学芭蕾舞的小姑娘,又有几个能真正站到舞台中央的?她们也得生活吧。”
“所以就卖身了?”
又有两个人朝这边看了眼,德加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小声点:“这不叫卖身。我的天,你说话怎么跟土匪似的?”他接着说道,“芭蕾舞圈管这叫‘接受爱慕者的追求’,只不过那些爱慕者……”他朝长桌中央部分仰了仰脑袋,“大多都是些已婚的有钱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