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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手记(第3页)

第二天,我回到市里,将报道给了报社里的朋友,余书记的文章则给了妻子。妻子在市委政策研究室办的一份叫《政策研究》的刊物当编辑,有这个便利。

数天后,关于茅家岗花木生产的报道发表在市报第二版的《经济生活》栏里;半月后,余书记的大作也在《政策研究》上刊载了。据我所知,许多县乡干部都热切希望在《政策研究》上发文章,展示才华,因为这是一本给领导看的刊物,若能给领导留下某种印象,说不定对仕途有良好的影响。所以,许多人又是送礼又是托人,千方百计想将自已的文字挤进这本刊物里去。我想把这消息告诉余书记,他一定会大为高兴的。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余书记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眼角眉间没有泄露一丝半点喜悦的痕迹,说:“好,很好,不过力度还不够,还要加大力度。”

我有些佩服起余书记来了。他虽然比我还小五岁,但显然在政治上比我要成熟得多,是块当官的料。他的话提醒我,还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还有省报的空白在等着我去填补。

任务尚未完成,我辈仍须努力呵。

苏支书

苏家铺村处于一片丘陵地带,起起伏伏的坡岗上是一片片蓊郁的油茶林。幢幢农家小楼坐落在油茶林的掩映之中。村委会是村子的中心,对面是新落成的村小学,左面是大米加工厂,右面是村民开的一溜铺面,卖肉的、卖米粉的、卖百货的等等。进出铺子的人不多,我一下车,就都朝我望,很好奇。有人低声说:“又来干部了。”我朝四周看一圈,小学墙壁上的一条标语引起了我的兴趣:“自已的孩子自已爱,自已的学校自已盖。”我立即把它抄在我的小本子上。

我到苏家铺,是冲着村支书苏大雷来的。

很多人向我说,苏支书是个好支书,上任以来,村办经济红红火火,自已又廉洁奉公,深得村民信任。应该树他一个典型。我想,如果眼见为实,就给他写篇人物通讯。

我在村委会没找到苏支书,但副支书和妇女主任在。我一说明来意,他们就很热情地介绍起苏支书的事迹来。我边问边记,很快就记了半个本子。素材非常丰富,有些细节也十分生动。说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带我去看了在苏支书领导下建成的大米加工厂和村小学。至此,我已确信,苏支书是个实打实的好支书。

采访结束,苏支书出现了。隔老远,就向我伸出两只手来:“哎呀,陶书记你可是个稀客呀!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在乡里听说,赶紧回来了。”抓住我的手直摇。他的手粗糙有力,我被钳得生疼,暗暗地忍着。我被他的热情与爽朗感染了,也摇晃着他的手,好一阵寒暄。

重进村委会,苏支书问给过陶书记烟没有,副支书和我都连声说给了。苏支书这才坐下来和我扯谈。他很谦虚,说到他的政绩,酱色的脸憨憨的一笑,说:“人嘛,总要做点事的。”

扯着扯着就到了太阳当顶之时,便把我往饭桌上邀。桌上菜不多,分量却是非常之足的,都是大鱼大肉。少不了又要喝酒。较之过去,我对酒的态度有所变化,爽快地要了一瓶啤酒。又是举起瓶子朝天“吹”。由于聊得投机,大家都很痛快,我居然不知不觉吹了四分之三瓶。看来我的酒量有了长进。

放下碗筷,苏支书说:“陶书记,今天没事了,摸几把吧?”

我知道他是指打牌,就说:“麻将跑符子我都不会,你们玩吧。”

苏支书说:“真不会呀?那我们换换脑筋,陶书记到隔壁睡个午觉吧。”说着把我引到隔壁房里,又开了电扇,让我上床歇息。夏季人很容易疲倦,一躺上床,睡意如水漫来,我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我到隔壁一看,苏支书面前赢了一堆钱。我心里吃了一惊,嘴里却说:“嚯,苏支书手气好呀!”

苏支书喜笑颜开,匆匆地瞟我一眼,就盯着手中的牌去了,边出牌边说:“今天怕是沾了陶书记的光呢,好久没摸过这么好的牌了。”出了几张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哦,陶书记要回乡里去了吧?李村长,你去帮陶书记拦台车。陶书记,我就不送你了,多包涵哟!”

我知道牌桌上的人是九条牛也难得拉动的,就挥挥手告辞了。在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心里很不是滋味,苏支书留给我的好印象几乎是**然无存。

我搭上了一台既无车灯又无车窗的旧吉普车,在油茶林中颠簸而行。下午气温降低了,又有山风扑面而来,心情不由得就轻松了一些。才走了不到一公里,一辆摩托车嗖地从后面追上来,车头一横,将吉普车拦住了。司机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苏支书从摩托上跳下来,便噤了声。苏支书冲我大喊:“陶书记,我有句话说。”

我很惊讶:“什么事?”

他跑到我面前,说:“我才晓得,你是为了替我写文章来的。请你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写!”

“为什么?”

“我晓得自已有几斤几两。工作是做了一些,可我有个毛病,就是爱打牌,有时一打就是一个通宵。”

我说:“打牌不要紧,谁没一点嗜好?只是赌钱不太好。”

他憨然一笑:“打牌要不兴钱,那还有什么味道?我这毛病是改不了啦。你要是写了文章表扬我,我就没好日子过了。写了我,给党抹黑呢,拜托陶书记,另找个典型吧!”

我答应了他。

案子

周书记和主管党群的李书记要处理一个案子,请我也参加。我很高兴有这种收集素材的机会。我问周是谁的案子,她说:“就是玉皇村的孟菊清呀!”

我一愣:“他犯了什么法?”

“他呀,太不像话了,大白天,和三个村干部在村委会打牌赌博,输赢几百块!”

我有些不解:“打牌的多得很,这也不算个大不了的事吧,是不是用了公款?”

周书记说:“倒是没用公款。打打牌其实也没什么,我有时候也打,乡干部中打牌不兴钱的只有余老板。余老板是很注意自已的形象的。问题是村民举报了,不光是打牌,打了牌,天黑了,他们还让赢了钱的请客,打的到市里的夜来香舞厅跳舞,还请坐台小姐伴舞!半夜三更了又打的回来。而且,还不止一次。真是太不像话了,这样的歪风邪气不杀一杀是不行的了!”

我惊讶之极。我这个城里人,还从未找过伴舞小姐呢。真难想象,山里的泥腿子跑到城里的舞厅,和涂脂抹粉的小姐搂搂抱抱,是怎样的滑稽景象。特别是孟菊清,两条盘着走路的短腿,它能跳出舞步来么?

随周书记到了党委会议室。李书记与几个被审者都已经到了。孟菊清看来很有些对立情绪,绷着脸不认人。李书记异常严肃,咳嗽一声,厉声道:“晓得今天为什么把你们请来吗?”

孟菊清闷声说:“晓得。”

“晓得就好,说明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坐着一泡屎了还晓得臭。晓得就一个个给我从实招来,处理的轻重取决于你们坦白的程度和检讨是否深刻。孟菊清,你是为首的,你先讲!”李书记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拍。

孟菊清瞥李书记一眼,慢慢地讲述事情经过。李书记和周书记不时地向他提问。我一直默默地倾听着,只是当听说请陪舞小姐时,忍不住问:“那陪舞小姐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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