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日本呗,还能跟谁。”
“日本是啥?”
“就是小日本,日本国,这你都没听说过?”
“我打山里来,没听说过啥日本。”
“看形势早晚得打啊,一开仗死人肯定少不了。”
“我说你怎么跑这么大老远出来找婆娘啊?”
刘七跟他说了详细。突然想起刘三和刘五,不知他俩此时正做什么。
驼背把刘七领进一个胡同,胡同很窄,最多能容两人并行。驼背推开了一扇门。刘七进门前抬头看了看,天幽蓝,活像窦尔敦的大脸盘子,一轮明黄月亮在一棵枣树上卧着,把树上一蓬鸟窝照得条理分明。
院子极小,站在中央左右跨两步就到墙根。东西各有一间矮小配房,正屋屋顶较高,门口站着一株半人高的石榴树。驼背把刘七让进屋,屋顶悬挂着白莲花罩灯,光线染得屋中器物微黄。刘七仰脖看了半天,知道这是电灯,头回得见的电灯。正中央有个方几,两边各盘踞一把太师椅。驼背让刘七坐下稍等,转身进了内间。刘七打量着屋里的陈设,除了鸡毛掸子他什么都没见过,盛掸子的瓷瓶有着女人般妖娆的曲线,瓶上的图案是一着古装的女子。刘七不懂,只觉得那衣服跟戏服相仿。女子肩上扛着一把细弱锄头,刘七想那玩意也叫锄头啊,跟高粱杆儿差不多粗细,一撅就折。那女子脸上一副愁容,却有种说不出的韵致,刘七起身细细地看,忍不住伸手在女子身上,也就是瓷瓶表面摩挲了一把,瓷瓶晃动,瓶中的掸子怕疼似地抖,刘七赶紧双手稳住,老老实实回位坐下。
驼背出来,冲刘七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进去了。刘七沙着嗓子问,“说好了?”
驼背绽出笑,微微点了点头。
刘七轻轻推门,走进去。
入眼就是床榻,葱绿帷幔掩着。刘七看不见**的人,却觉得心砰砰跳,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是说话好还是不说话好,就咳嗽了一声。这时帷幔后有个声音飘出来,“别傻站着了,进来吧。”
“着什么急啊,跟姐姐上床说说话儿,你这才进来就想走,哪个女人愿意跟你啊!”
“不对呀……”刘七捂着脑袋琢磨。“你,你这是要干嘛?”
“有啥不对的,傻小子,到我这儿来还能干嘛,操呗,操完了给钱走人,想操了再来,就这么回事儿。”
“我……没钱,再说我来这儿是找个女人领回家的,不是……”
“回家也行啊,不过听你口音你家可不近呐,还是留这儿吧,姐姐这床又香又暖又软乎,过来吧,别害臊啦!”
刘七被那团白肉捉上了床。帷幔掩上,随即,两片柔顺的布匹受惊般颤抖起来。
门开了,驼背和两个年轻男人进屋。
白肉披上了件古铜色睡衣,依靠在床头,手里捏着个小圆镜子,另一只手拨弄着头发。刘七光着身子站在床前,**悬垂在腿间,两臂交叉抱着肩膀,斜着眼瞅着驼背。那样子,是一个衣衫齐整的人才应该有的样子。
“他跟你弄了没?”驼背问白肉。
“怎么说呢,算是弄了吧,全弄我身上了。”
“那别废话了,给钱吧。”
“跟你说了,”刘七说,“我没钱。”
“庆东,”驼背吩咐站在他右边的年轻男人,“你去大车店找找,齐六知道他的铺。”
“你不是说要打仗了,钱是那啥……之物,钱有个屁用嘛,怎么还管我要钱。”
“你懂个屁,兵荒马乱的,更少不了钱,钱能买命知道吗?”
“妈逼的你个老骗子。”
“这不是骗,这是买卖,她是做娼门生意的,你操了她,你就得给钱,天经地义。”
“我没操。”
“你操了。”
“没操成。”
“实话说他还真没操成。”倚在床头的白肉喷出一股烟柱,又吐出句烟雾般慵懒的话。
“别插嘴。我说操了就是操了。”
驼背脸蒙上了一层霜,乜斜着剜了白肉一眼。白肉的一身肉哆嗦了一下。
“回来了,不知道这小子把包袱藏哪儿了,啥也没找到。”叫庆东的进了屋,呼哧呼哧地跟驼背说。
“那就打,”驼背说,“打到他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