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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7页）

“她会伤害你吗？”

“哦，伤害不了我！我有的都是我自己的。我怀的是奥斯里斯的孩子……不过，你要小心那些奴隶才是。”

她看着他，焦虑破坏了她母性的宁静。

“你别烦心！”他说。“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他知道告别的时候到了。他得一个人走，这是命。但他并不孤独，因为他带着那种触觉，即使不能触摸到她了。跟他同在的还有那一轮一轮看不见的太阳呢。

他必须得走了。因为海湾里妒忌和财物之争又开始了，**和生殖曾一度使之得以缓解。那寡妇和她的奴隶打着财物的名义要报复他，因为他吃了这里的饭，跟这里的女人建立了活生生的关系，在这女人身上找到了欢乐。他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不能亵渎我同女人的接触。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他小心注视着，他明知他们在使坏。于是他从洞里搬了出来，找到了另一个住处，海边上一个小小的沙窝，在石头下，即干燥又隐秘。

“我得马上走。奴隶们要找我的麻烦。不过我是个男人，大路朝天任我走。咱们之间的缘分是铁定了的。放心吧。什么时候夜莺在你的峡谷里又唱起来了，我就又回来了，准回来。”

她说：“哦，别走！跟我待在这岛上。我会为你和我建一座房子，就建在寺庙旁的松树下。我们可以分而居之。”

但她知道他会走的。她甚至希望自己凉丝丝的头发能帮自己从焦虑中解脱出来。

“如果我待下去，”他说：“他们会把我出卖给罗马人，让我伏法。我是坚决不能再让人出卖了。所以我走，去伴着孩子长大，然后再回来。不管远近，咱们都有好缘分。太阳会随着季节转回来的，我也会回来的。”

“先别走呢，”她说：“我让一个奴隶去半岛最窄的地方监视去了。先别走，等灾害出现了再走也不晚呢。”

一个寂静的夜里，他正待在自己的小窝里，听到了轻轻的桨声，听到船撞击石头的声音。于是他爬出去听个究竟。听到的竟是罗马管家的话：

“悄悄地到那羊圈里去。里西普斯用网子套住那个睡觉的逃犯，咱们得让他伏法，爱茜斯的女人对此会一无所知的……”

他们爬过去时，死过的男人闻到了身上擦了油的**奴隶们身上的肉味，然后是罗马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爬近了海边。坐在船里的奴隶自顾纹丝不动地把着桨，海面十分平静。死过的男人认识他。

所以他透过石头缝声音清晰地冲他说：

“你就是那个在爱茜斯眼皮子底下占有少女的人吗？你不就是那个年轻人吗？说呀！”

那小伙子恐怖地在船中站了起来。他一动，船就乱撞石头。那个奴隶惊恐中跳出船来，逃上了石坡。死过的男人迅速抓住这条船，一脚迈了进去，将船推开。船桨上还留着奴隶的手留下的不雅的热乎气。不过他还是渐渐地将船拉到沿海岸的湍流中，这船会默默地载着他走的。星光灿烂的天际下是漆黑的海岸线。半岛上一丝灯光也没有：女祭司不再做夜祷了。死过的男人缓缓地摇着船随波逐流，笑着自言自语：我种下了我生命和复活的种子，永远将抚慰给予时下最可人的女人，我的肉里带着她的香味，就像玫瑰的香精。在我中年时候，她成了我的亲人。不过此时那条流光溢彩的金蛇[17]又蜷缩起身子来了，就睡在我的树下。

“让这船带我走吧，明天又是一天。”

【注释】

[1]这里指的是十字架。此人明显是耶稣基督。

[2]这里指喀西玛尼花园。犹大在此为了三十个银币以一吻作暗号出卖了耶稣基督。

[3]抹大拉的玛利亚，在遇上基督之前是个妓女。见《约翰福音》20:11-17。

[4]以现代的时间算法，耶稣在公元29年被钉在十字架上，时年三十五岁。

[6]参见《路加福音》24:13-31。

[7]关于埃及神话中生育和繁殖女神爱茜斯（Isis）和地狱审判官奥斯里斯（Osiris）的知识，劳伦斯可能多从弗雷泽的名著《金枝》中获得。从1915到1922年，劳伦斯至少两次读过这部著作。关于这两个传说人物的情况：奥斯里斯是地神赛伯和天女神纳特的后代。他有几个兄弟姐妹，其中，弟弟赛特后来背叛了他，而妹妹爱茜斯则嫁给了他。奥斯里斯对埃及人来说是一位重要的神。据说是他教给他的人民种植粮食，他还同埃及人民赖以生活的尼罗河每年的潮涨潮落有直接关系。赛特嫉妒自己的哥哥，就安排人比照奥斯里斯的身材特制了一口棺材。在一次宴会上，作为一个游戏，男宾们逐个躺进棺材但身材不符，只有奥斯里斯能轻易适合棺材的尺寸。趁他在棺材中伸展身体时，赛特和他手下的人猛然盖上了棺材盖，将盖上的棺材扔进了尼罗河中。爱茜斯立即去寻找死去的丈夫并找到了棺材，但棺材已经神奇地变成了一棵大树的枝干，被砍下来作了叙利亚沿岸某个国王王宫的柱子。爱茜斯想尽办法将棺材复原，携丈夫的尸体回到埃及。赛特发现了这具尸体后就将它切成十四段分散到埃及各地。这次爱茜斯忠诚地寻回这些碎片将丈夫的尸体复原。她找到了所有的部位，只有其**没有找到，是被尼罗河中的鱼吃掉了。爱茜斯于是不得不做一个**的模型。太阳神拉怜悯哀伤的爱茜斯，就使复原后的奥斯里斯复活了。奥斯里斯从此成为冥界的主。由此可见，埃及人是把奥斯里斯当成复活的象征的。他还是作物神，树神，丰饶之神（自然和人）和冥神。

[8]埃及睡莲是伴随着尼罗河的潮汐成长开放的，是与太阳崇拜有关的丰饶象征。

[9]在埃及神话中，爱茜斯与死去的奥斯里斯神秘地怀孕，成为赫鲁斯的母亲。但在劳伦斯的笔下，爱茜斯只有同复活后的奥斯里斯耶稣在肉体上结合才能怀孕。有关埃及神话，参见张子清等编译的《世界神话大全》（1990北岳文艺出版社）。

[10]腰腹（loins）这个词经常在劳伦斯小说中出现，源于《圣经》，如《约伯记》中就称其为力量与勇气的所在，是蕴藏生殖力的中心。在《创世纪》中则有国王等出自腰腹间的说法。英文俗语tobeachildofoneˊsloins即指自己的亲生子女。这个词作复数时亦有耻骨区和**的意思。因此劳伦斯对这个词的使用率很高，但往往意思不一，有时确指腰臀部。但译成“腰腹”时则暗指**部位，须根据上下文明察。以下段落中多处出现这个词。

[12]马库斯?安东尼是裘力斯?恺撒的朋友。恺撒死后安东尼接替恺撒成为埃及女王克莉奥帕特拉的情人，从而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也荒疏了国事。有关安东尼、奥克塔维斯和克莉奥帕特拉，参见莎士比亚悲剧《安东尼与克莉奥帕特拉》。他于公元前30年自戕，因此说不上是基督的同时代人。

[13]对爱神维纳斯和月神爱茜斯来说鸽子是神圣之物。

[14]潘神是希腊神，代表造物的神圣。

[15]见《圣经?马太福音》第五章。

[16]天狼星是天上最亮的星。据弗雷泽的《金枝》解释，地球上水的涨潮必伴随着天上同样的现象。在古埃及，纪元前3000至4000年前，夏至前后最亮的天狼星在黎明日出时分出现在东方，此时尼罗河也开始涨潮。埃及人称之为爱茜斯之星。

[17]在瑜伽中，人的心理能量被象征性地表述为盘在脊椎下的一条龙或蛇。这条蛇等待着时机。一旦其能量得到释放，就会向上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