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良同志,辛苦了。”
沙瑞金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高育良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不知道,沙瑞金这句“辛苦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夸奖?
还是讽刺?
“书记,我……我有罪。”
高育良的声音,带著颤抖,“我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培养,我没有尽到一个政法委书记的职责。我请求组织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把姿態,放到了最低。
“机会,是自己爭取来的。”
沙瑞金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不是別人给的。”
他站起身,走到高育良的面前。
他比高育良要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带给他无形的,巨大的压力。
“育良同志,你这份材料,写得很好,很详细。”
沙瑞金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要將高育良从里到外,都剖析个乾乾净净。
“刘开疆的问题,祁同伟的问题,还有其他一些同志的问题,你都谈得很透彻。这说明,你对我们汉东的干部队伍,还是很了解的嘛。”
高育良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听出了沙瑞金话里的意思。
你高育良,既然知道这么多,了解得这么清楚。
那为什么,以前不说?
为什么,非要等到赵家倒了,你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你这是在揭发?
还是在交易?
“书记,我……我以前,是思想上有包袱。”
高育良艰难地解释道,“赵立春书记,毕竟是我的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我下不了这个手。”
“是吗?”
沙瑞金笑了,那笑容里,带著讥誚,“那现在,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了?”
高育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任何的辩解,在沙瑞金的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索性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书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就是一个官迷心窍,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开始痛哭流涕,用手,狠狠地抽打著自己的脸。
“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迴荡著。
“我只求您,看在我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份上,饶我这一次!我高育良,从今往后,就是您沙书记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绝不含糊!”
他彻底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卑微的狗。
沙瑞金静静地看著他表演,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怜悯,也没有半分的厌恶。
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