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缓缓吟唱:
>“烽火台上谁执剑,
>不为杀戮为守言。
>一纸约法定天下,
>胜过千军与万鞍。”
这是他在北行途中,从一名戍边老兵口中听来的歌谣。
皇帝久久无言,终是长叹:“你说得对。真正的防线,不在城墙,而在人心。”
三日后,朝廷未派一兵一卒,而是派出一百零八名说书人、三十位乐师、十二名画匠,携带《四不灭约》译本、心树种子、以及记载百姓生活实录的竹简,前往边境,主动请求与部族首领会面。
他们不带刀剑,只带故事。
三个月后,消息传来:三十六部族不仅退兵,更有十七部主动遣使求学,愿在其领地设立“言坛”,仿中原之制,允许族人公开议事、纠错、谏言。甚至有部落长老感叹:“原来不说出来,才是最大的危险。”
这一年冬,大雪封山。林知微回到江南书院,却发现心树林中多了一棵从未见过的树??树干漆黑如墨,叶片却是纯白,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面孔,有笑有泪,有悔有勇。
沈无痕告诉他:“这是从裴寂尸体旁生长出来的。我们本想拔除,但它扎根极深,且……它也在传递《四不灭约》。”
林知微伸手抚树,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似远似近:
>“我错了。清净若不容错,则清净即牢笼。
>可若容错而不改,是否又是另一种虚妄?
>或许,真正的秩序,始于承认自己永远不够完美。”
他抬头,只见一片白叶飘落,上面浮现最后几行字:
>**光明非无暗,而是明知黑暗仍在,仍选择点燃灯火。**
>**自由非无惧,而是即使颤抖,也不闭嘴。**
春来时,那棵黑干白叶的树开花了。花瓣如雪,随风飘向四方。
多年后,孩童们在课堂上背诵《光明册》时,老师总会加上一句:“还有一位名叫裴寂的人,他走了错路,却也提醒了我们??没有人天生懂得自由,我们都是在跌倒与反省中,一步步学会站立。”
而在遥远的西域,一名青袍男子立于沙丘之上,望着东方。他腰间佩剑锈迹斑斑,剑柄微动,仿佛感应到某种召唤。
风起,沙落,露出半块残碑,上刻二字:
**龙渊**。
他转身离去,身影融入暮色。
无人知晓他去了何方。
但每年清明,总会有百姓在边关插下一杆无名旗,旗上不书姓名,只绣一朵心树之花。
风过处,旗帜猎猎作响,如同千万人齐声低语:
“我们还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