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嘉穗问:“你们吵架了?他能跟你吵起来?”
章叙说没有。
“你等等。”蒋嘉穗放下电话,那边没声了。
两分钟后,蒋嘉穗回来,很遗憾告诉章叙,陶也跟盛小泱认识才两个月,其实不熟。
章叙很轻地说嗯,他有点迷茫。
这种无助和迷茫在许多年前的渔岛尝过一回,结局不好。
蒋嘉穗很早前告诉过章叙,盛小泱喜欢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你不知道。
“所以你在跟他搞暧昧吗?”蒋嘉穗问。
章叙从来不搞暧昧。
他只是想知道盛小泱为什么喜欢自己而已。
喜欢应该热烈,不该看得见却摸不着。
章叙不确定盛小泱的心意,觉得他时近时远。就这样错过好多。
他最后打电话给老周,想印证自己的某种猜测。
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老周虽存了章叙的号码,但从没联系过,乍一蹦出来,肯定不是嘘寒问暖这么简单。老周惯会找重点,问:“小泱怎么了?”
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盛小泱。
章叙语速不快,条理清晰,说:“出了点事情,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老周语气不怎么好:“那我知道?”
“他最近老家来了很多人,心里上对他有影响,”章叙很抱歉:“是我没关注好他。”
老周认真听,有气无力哼哼。
章叙感觉不对,“你怎么了?”
“生病。”
“什么病?”
老周也不藏着掖着,很坦然,说:“癌症,肺癌。”
章叙眉心一跳:“你……”
“不用安慰我啊,也别可怜我,我这个岁数了,死不死都一个意思。”
章叙无言以对。
老周挺烦这伤春悲秋的气氛,岔开话题:“小泱老家在闽市那边,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他一顿,又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章叙背挺笔直,神态肃穆,徐徐吐息,好似酝酿很久,开口问:“你跟小泱怎么认识的?”
老周沉默良久,蓦地短促一笑,说:“我坐过牢,十五年。”
章叙一直觉得盛小泱的出现像寒冬末时措不及防落下的春雨。突然但不突兀,他从前琢磨不通。
如今再想——
六年前夏夜里的漂亮小偷,五碗面,狼吞虎咽的吃相。
再到他突然被警察带走,说杀人。一头污脏的长发,浑身狼狈,倔得不肯看头顶阳光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