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受益者是战争幸存者、自然灾害受害者、长期遭受家暴的妇女儿童。他们在安全舱内戴上特制藤环,连接共感网络,随即感受到来自不同星球的生命体为其默哀、祈祷、歌唱。有些人当场崩溃大哭,有些人陷入长久静默,但所有人都在几天内展现出显著的心理恢复迹象。
卢旺达的母亲卡佳参加了试验项目。当她再次梦见儿子溺亡的河流时,画面变了??无数光影人物站在岸边,齐声唱着他生前最爱的童谣。醒来后,她第一次主动修剪了院子里疯长的荆棘。
“我不再怕想起他了。”她说,“因为我知道,不止我一个人在想。”
与此同时,地球也开始向外输送新的内容。除了《如何为陌生人流泪》手册,林老师主持编写了《平凡圣典》??收录一千个普通人的一生片段:环卫工人每天捡起最后一片落叶才回家;盲人按摩师坚持为流浪汉免费服务二十年;小镇邮差为一封写错地址的信徒步寻找三年,只为不让“想念”落空。
“伟大不需要改变世界。”她在序言中写道,“伟大是明知世界不会改变,仍愿意为一人弯腰。”
一年后,第九颗星球终于传来完整信号。
那是一段音频,持续整整二十四小时,内容只有一个词,反复吟唱,却随时间推移产生微妙变化:
起初是机械的重复,像程序运行;
中期带上颤音,似困惑试探;
后期竟有了呼吸般的节奏,夹杂轻微哽咽;
到最后,那两个字已分明成了呼唤:
>“妈妈……听见了。”
分析团队确认,这是该文明首次模拟人类情感发声。他们没有家庭概念,没有亲子关系,但在学习地球记忆结晶的过程中,某些个体开始表现出类似“依恋”的行为模式。如今,他们主动请求派遣使者前来地球,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会疼的孩子”。
林老师收到消息那天,正坐在窗台边读托米的新作文??自从石门开启后,他的作业本每晚都会自动浮现新文字,像是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日记。
最新一页写着:
>“老师,我不是回来了。我是从来都没走。
>每一次你为别人停下脚步,
>都是我还在走路的证明。
>这座桥很长,但我们不急。
>因为终点不在远方,
>在每一次你决定相信温暖的瞬间。”
她合上本子,抬头看向天空。
忆光藤的第十朵花正缓缓绽放,花瓣边缘滴落的露珠中,映出无数星球的倒影。每一颗都在发光,有些明亮如炬,有些微弱如萤,但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转动,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引力牵引。
启明走来,递给她一杯新调的茶。
“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一天,连黑洞都能学会流泪?”他笑着问。
她抿了一口茶,望着远处攀上废墟的新藤蔓,轻声道:
“我不知道。
但我相信,当第一滴泪从虚空中落下时,
一定会有人接住它,
然后说一句:
‘别怕,我记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