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体的玉清仙光不再仅仅是防御,开始模擬起寂灭道韵那归於虚无的运转轨跡;
奔腾的共工真水不再肆意咆哮,而是变得深沉內敛,如渊如狱;
玄冥寒气不再仅仅是极致的寒冷,更带上了万物终结、归於静謐的深层次意蕴;
凌厉无匹的绝仙剑意,也不再纯粹为了破坏与斩杀,而是蕴含了“斩断一切因果纠缠、令其返本归墟、復归寂无”的更深玄奥……
他手中的玄冥权杖光芒再次大盛,但那光芒已非纯粹的幽蓝,
而是融入了一丝混沌未明的灰色,仿佛既能冻结万物生机,又能於绝对的死寂之中,隱晦地透出一线轮转再生的微光。
幽荧那万古不变的冰冷容顏之上,终於浮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动容:
“竟能於寂灭绝境之中,悟得生死循环、动静相生之妙諦,融万法於一炉,纳对立於一体……汝之悟性,確是难得……”
她缓缓收回了那根蕴含著寂灭大道之力的手指。
霎时间,那充斥天地、令万物归墟的恐怖寂灭道韵,如潮水般退去,消散於无形。
李宽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竟也带著几分冰寒之意。
他周身澎湃的气息迅速內敛,却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方才虽只是片刻交锋,於他而言,却仿佛经歷了万载轮迴,於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对大道的理解有了脱胎换骨般的飞跃。
虽修为境界並未立刻突破,但道基之雄厚、前路之清晰,已非往日可比。
“多谢尊驾……適才点拨之恩。”
李宽收起诸般神通,诚挚地向幽荧躬身行了一礼。
心中明了,若非幽荧以这近乎大道的寂灭真意相逼,他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將自身所学融会贯通至这般地步。
幽荧默然片刻,望著恢復平静的黑湖,道:
“吾镇守此永寂黑渊,乃天命所归,职责所在。此力关乎洪荒平衡,若失控散逸,天地间將多出一方吞噬一切的永寂死域。
汝既悟得寂灭真意之一隅,便当知其中利害。好自为之。”
言罢,她不再多言,身影缓缓沉入那漆黑湖水之中,那座巍峨的黑色冰晶宫殿亦隨之悄然隱没。
湖面漩涡平復,再次变得光滑如镜,仿佛方才一切惊心动魄的遭遇,都只是幻觉一场。
李宽知此地玄奥,非久留之所,对著幽荧消失的湖面方向,再次郑重一揖,方才驾起遁光,离了这极北苦寒之地。
经此永寂黑渊一番际遇,李宽深感自身虽机缘福泽深厚,所得传承宝物眾多,
然欲真正將其融会贯通,万流归宗,达至那混元无极之境,仍需要漫长岁月的沉淀与打磨。
一种绝对的、万物终结、万法归墟的“空”与“无”之意境,如同天幕般笼罩下来,无孔不入地侵蚀著他的道躯、法力乃至元神!
这已非寻常神通法术,而是近乎於寂灭大道本源的直接显化与压制!
李宽闷哼一声,不敢有丝毫保留,头顶现出胸中五气,聚成三朵莲疯狂旋转,体內玉清仙光、共工神力、绝仙剑意、以及新得的先天水核之力同时爆发,
各色宝光道气冲霄而起,艰难地对抗著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寂灭道韵。
即便如此,他的发梢、眉宇间,仍开始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晶,那是道躯被至高寂灭之意侵蚀、开始走向“终末”的可怕徵兆!
“汝之道,虽杂而不纯,根基倒还算稳固。”
幽荧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手指並未收回,那寂灭道韵反而如同潮汐涨涌,威力倍增,“然於此永寂黑渊之前,仍如荧烛之火,妄图与皓月爭辉。”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
李宽只觉元神摇曳,仿佛风中残烛,下一刻便要灵光泯灭,自我意识消散,彻底融入这片永恆的寂灭虚无之中,化为乌有。
值此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丹田深处,那枚得自剑冢、来歷神秘的古朴青铜碎片,忽地自行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苍茫古老、能勘破虚妄、直指本源的“破妄”意蕴自行流转开来,护持住他一点灵台不昧。
同时,新得的先天灵宝万刃浑沌刀亦是不甘沉寂,发出嗡嗡刀鸣,融合了万兵残意的混沌锋芒自主透体而出,斩向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寂灭压制。
更为关键的是,他体內那枚先天壬水癸精之核,此刻亦剧烈转动起来,释放出混沌初开、万水滋生、滋养万物蓬勃生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