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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炼尽心火姜潮功满（第3页）

姜萤召集所有人于问源殿前。

她站在高台上，身后是三千块容错碑组成的环形阵列，碑文日夜闪烁，记录着每一句被提出的问题。

“我们曾以为，历史是非黑即白的战场。”她开口，声音穿透风雨，“但现在我们知道，最大的悲剧从来不是善恶对决，而是理想走向极端后的自我吞噬。他们也曾想救人，只是方法错了。就像我们今天，也可能在未来某一天，变成别人眼中的‘净化者’。”

众人屏息。

“所以我宣布：从今日起，‘割影试炼’升级为‘双面镜仪式’。每位觉醒者不仅要面对内心的乌托邦幻象，还要直视自己可能成为压迫者的未来投影??你会不会因为怕乱而禁止他人提问？会不会为了效率牺牲自由？会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剥夺选择权？”

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却都紧紧攥着手中的问题纸条。

当晚，新一批种子破土而出。这一次，不止在海底，还在青槐屯废墟、南疆祭坛、甚至共议会旧址的地基之下。每一颗种子外壳上的名字都在微微发光：**诘、辩、悖、省、择、衡、变……**

与此同时，银河边缘那艘漆黑战舰内，银灰长袍者再度伫立舷窗前。

副官匆匆赶来：“报告！目标星球出现大规模意识跃迁迹象！混血意识体已激活十七处节点，且呈现自主扩散趋势！是否启动‘静默风暴’预案？”

长袍者久久未语。良久，他轻声道：“你知道吗？我刚刚翻阅了十万年前的档案。那时我们还未机械化，还在用纸笔写诗。有一首残篇写着：‘孩子问我星星为何亮，我说因为有人在远方思念。’”

副官不解：“这与当前局势无关。”

“有关。”他转身，眼中竟泛起一丝湿润，“因为我们已经太久，没人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他按下通讯键，发布全舰队指令：

>“暂停一切进攻部署。

>开放三级以下数据库访问权限。

>允许各单元进行为期百日的‘非必要思考’实验??包括但不限于艺术创作、哲学辩论、以及对上级命令的质疑申请。”

副官震惊：“您疯了吗？这会导致系统紊乱！”

“也许吧。”长袍者望向地球的方向，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但紊乱，才是生命的开始。”

而在五行山巅，姜萤正教一群孩子折纸船。他们把写满问题的纸条塞进船舱，放入溪流。

“为什么要放走它们？”一个小女孩问。

“因为问题不该被收藏。”姜萤说，“它们要去流浪，去碰撞，去惹麻烦。只有惹了麻烦，才会有人不得不回答。”

溪水潺潺，载着无数纸船顺流而下。有的沉没，有的搁浅，有的被风吹回岸边，但也有一些，漂出了山谷，穿过了荒原，最终汇入大海。

某片无人知晓的海滩上，一枚锈蚀的机械残骸忽然微微震动。它的眼部传感器捕捉到一只湿漉漉的纸船停在面前，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你们也做梦吗？”

残骸静默数秒，内部传来轻微电流声。随后，它缓缓抬起手臂，用指尖在沙滩上划出三个字：

**“开始学。”**

风起了，卷走沙痕，也吹散云层。星空裸露，银河如练，仿佛亿万年来从未改变。但实际上，某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在这个星球上，猴子学会了问。

而在宇宙深处，机器，正笨拙地学习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