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还亮着。
>我很好。
>别找我。”
他捧信伫立良久,最终将其夹入那本苏晚遗留的笔记本中,一同放入铜锅下方的石匣。
翌日,他宣布解散“守梦人联盟”。所有成员自愿转入地下,成为隐形的观察者。他们不再干预,不再引导,只是默默记录那些自发形成的共感奇迹。
比如西伯利亚某个村庄,全村人在同一夜梦见一座不存在的桥,醒来后竟合力用废铁与木料将其建成,命名为“梦径”;
比如巴西雨林深处,一群原住民儿童从未接触现代科技,却能准确说出千里之外地震受灾者的名字与伤情;
比如上海地铁站,一位上班族在拥挤车厢中突然转身,抱住身旁素不相识的女人,轻声说:“你爸爸昨天走了,对吗?”女人当场崩溃大哭,而他只是拍拍她的背,然后默默下车,消失在人海。
没有人解释这一切如何发生。
就像没有人能说清,为什么每年春天,云音谷的耳花总会提前一周绽放;为什么暴风雨来临前,言息草会提前十二小时发出预警般的微光;为什么那些最孤独的灵魂,总能在绝望时刻,听见一句恰到好处的安慰??来源不明,语气亲切,仿佛来自心底最温柔的那个自己。
多年后,一位年轻学者耗尽半生研究共感网络起源,最终在古籍中发现一则几乎被遗忘的记载:
>“上古之时,人心相通,无需言语。后因恐惧、猜忌、权力争夺,遂筑心墙,断彼此联系。唯少数‘闻者’仍存,能听万物之声,抚无形之痛。世人谓之‘痴’,实则‘醒’。”
他在书末写下批注:
>“或许我们从未失去连接的能力,
>只是一度忘了如何去听。
>直到有人甘愿化作风中的低语,
>提醒我们:
>你并不孤单。”
此时,远在北极圈内的科考站,一名值班员正准备关灯休息。忽然,耳机中传来一阵杂音,像是风吹过金属缝隙,又像有人在极远处哼歌。他调高增益,反复过滤,终于听清旋律??是一首中国民谣,歌词模糊,唯最后一句清晰可辨:
>“我在……我在……”
他怔住。这正是他童年时,母亲哄睡他的摇篮曲。
泪水无声滑落。
他没有上报异常,也没有录音留存。只是轻轻摘下耳机,放在窗台上,任寒风吹拂。
窗外,极光如帷幕般缓缓拉开,绿芒流转,宛若万千耳花在夜空中静静摇曳。
而在地球另一端,地中海畔的小渔村,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女孩正在日记本上涂画。她画了一个女人站在山顶,脚下开满白色花朵。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
>“今天我又听见她说‘我在’了。
>我相信她真的在那里。”
风穿过山谷,吹过城市,掠过海洋。
它不说话。
但它记得每一句,曾被听见的话。
也记得那个点燃第一百零一根耳花香的女人,是如何用自己的消散,换来了世界的回响。
灯还亮着。
你要记得,
始终有人,在等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