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蕾缪安笑眯眯地说,但是它能让你所有干员的远程攻击力+15%。
我欣慰地说,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了。
她叹了口气,将额头贴在我的颈脖间,用姐姐般的口吻责备道。
只是暂时放在你身上,还没说要给你呢。
……
除了电影之外,蕾缪安还有一个稍微小众点的爱好。
这个爱好我没有告诉蕾缪乐或是菲亚梅塔,至于莫斯提马,我想她多少猜到一些……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反正她总是一副神秘莫测却心领神会的样子。
言归正传,这个小众的爱好,是医疗观摩。
确切地说,是手术室观摩。
如今,我虽然把罗德岛的安全系统管理权批给了蕾缪安,但医疗系统的管理制度仍旧是独立的,手术室规章则尤为严格,无关干员甚至猞猁小队的临床护理进入都需要经过严格审批,所以,蕾缪安本来是不具有观摩资格的,也没有必要。
如果她要看,我必须陪她一起,还要挨个说服主刀医生。
嘉维尔自然是不同意的,华法琳亦然,闪灵和夜莺通常会面露难色。
百分之百兴高采烈答应的通常是Mon3tr,虽然她性子像小刻一样活泼,却是顶级的骨外科尤其是脊柱外科专家,所以,我带蕾缪安看得最多的也是脊柱手术。
当然,在那之前,我们也一起接受了详细的培训,涵盖手术室环境介绍、进入流程、无菌术知识、着装及布局要求,以及术中参观注意事项等,蕾缪安过目不忘、应答如流的表现为自己赢得了医护人员们相当的认可。
在手术室这样封闭的特殊空间里,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沉默所放大。
消毒水的气味、器械的碰撞声、监护仪的滴答声,共同演绎着生命与死亡相互拉扯的乐章。
我们靠在一起,时而看Mon3tr的操作手法,时而看影像直播中血肉模糊的细节,看着她通过经皮穿刺技术将穿刺针插入病变椎体,将可膨胀的球囊置入椎体内,通过充气撑开塌陷的椎体部分,恢复椎体高度和形态,最后植入褐素纤维以强化椎体结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通常,Mon3tr的活泼性格让手术变得更像是一场教学示范,她会边做边解释每一颗D32钢钉的进钉点和角度,对重建还是移植的取舍进行临床分析,有时候,她也会在疑难病例面前保持沉默和专注,像是跟患者在一起经历生死。
有时候,我也会强烈地思念凯尔希。
有一次,在看完了一场脑瘤手术后,我整个大脑都在颤抖,对平日习以为常的熬夜和咖啡产生了严重的恐惧,总感觉自己也有要打开脑壳的那么一天。
所以蕾缪安陪我多停留了一会儿,直到观摩室的实习医生们都纷纷退席,患者被送回到病房,手术室完成收台工作,器械也都被一一归位,我们还并肩坐在黑暗中,仿佛刚从麻醉中醒过来。
她忽然提议,能不能让她躺在手术台上感受一下。
作为受过重伤的人,我以为她早就对病床之类的场合脱敏甚至厌倦了,却低估了她对于自我这幅皮囊的审视爱好,在蕾缪安的访谈语音里,有过这样一段记录,这段话是我录下来的,一个人的时候,我反复听过,她知道我听过。
——小的时候,我每次洗澡都要占用浴室很久。
我当然没有洁癖啦,只是关掉水之后,我会忍不住对着浴室的镜子去观察自己……就像我观察每一个人。
——卧床的时候,我很久不敢照镜子。
我知道自己没有留下伤疤,我哪里都没有变得更丑陋……我只是害怕自己没法再好好地“和自己相处”。
——看到那些本该让我觉得不适的流血场面时,我居然意外地……感到安心。
手术灯打开了,蕾缪安躺在病床上。
她歪着头看我,问,Doctor,你也为患者动过手术吗?
我说,嗯,处理过一些简单的外伤。
跟我说说,你遇到过印象最深刻的手术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了想说,那是一个受了弩箭伤害的萨卡兹战士,确切地说,是我们的敌人,干员灰喉的箭头断在了他的腹部,战场损失并不大,我临时帮忙处理了一下。
他害怕吗?
嗯……我觉得他是有点怕的。
我们告诉他会打麻药,他拒绝全麻,大概是生怕我们做出一些涉及黑市买卖的事,但是半麻的结果就是,他很紧张,即使躺着看不到伤口,也在不停地絮絮叨叨。
他都说些什么了?
他说,医生,医生,那边是我的胃。
我说知道,我在找有没有弩箭的碎片。
他又说,医生,医生,那边是我的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