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见识,就已经很难得了。看着眼前的试卷,赵郢不由眉梢微挑,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之意。
“这份试卷,到底有什么争议?”
冯去疾见状,很是恭敬地拱手道。
“回殿下,主要的争议有三,一是此人虽然农学之道颇有建树,但于大秦律法却稍有欠缺,并不在前十之列,《铸军魂》一道的考试,名次也仅仅在中上之列……”
赵郢微微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不置可否。冯去疾见状,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脸上恭敬之色更甚。
“其次,有人认为,此人文章虽然有些道理,但稍稍欠缺了些文采,若是列入一甲,唯恐不足以服众……”
赵郢微微点了点头。
“还有呢……”
“还有就是——此人乃是齐郡田氏子……”
冯去疾说到这里,不由下意识地顿了顿。
“其祖,乃是齐王次子……”
赵郢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文采不彰,什么律法不精,铸军魂成绩不好,根本的原因就在这里。
齐王重孙!
赵郢没有急着表态,当即又让人取过另外一份试卷,只是扫了一眼名字,他就明白这群人到底纠结在什么地方了。
这份试卷,出自虞况之手!
而虞况是虞姬的胞兄,自家老丈人虞田的嫡长子。而今随着虞姬为自己产下长女,并被始皇帝亲自赐名,整个虞家在咸阳的地位,几乎是水涨船高。
而自己还兼着这次科举考试的总考官。
这份试卷被他们三个挑出来送到自己这里,恐怕多少也着这方面的原因。
他扫了一眼,发现自己这位大舅哥的试卷,虽然也颇有可取之处,甚至论起文采,也确实比田敬这篇要稍微好一些,但真论真才实学,却要差了一些。
所谓学问,都在细微处。
大的道理,谁都能说上几嘴,但真要深入说下去,牵扯到更加深入细致的东西,就能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了。
自己这位大舅哥,有学问,也有点小聪明,这次科举取中,倒也不算过分,但论起做事与做学问的扎实来,跟田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从文章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叫田敬的考生,是真做事,也做过真事的人。
“人才难得,就取这个叫田敬的为首吧!”
说着,赵郢提起毛笔,在田敬的名字上轻轻一圈,然后把笔投放到笔架上。
“准备誊抄张榜吧!”
“诺!”
赵郢没有解释,冯去疾、陈平和熊心三人,也没有深问,当即双手接过赵郢递过来的名单,转身大步而去。
一直到走出赵郢所在的大殿,一旁的熊心才忍不住出声请教。
“这田敬乃是齐王嫡系一脉,真的没关系吗?”
陈平闻言,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偷偷扫了他一眼。
“殿下之为人,气吞四海,慷慨有陛下之风,就连您这前楚王孙都能提拔重用,更何论区区一齐王玄孙——”
熊心:……
“更何况,皇太孙最爱人才,向来求才若渴——田敬此人,虽然与律法一道和《铸军魂》一科不够突出,但于农学一道,颇有建树,是个能做实事的人,殿下看重,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