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里好黑啊。”阿念怯生生地说。
“不怕。”林昭点燃油灯,“咱们来拜神,求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他在地上铺开红布,摆上带来的酒果,又取出一把短匕,轻轻割破左手掌心,鲜血滴落在一张黄符之上。
“爹?你怎么流血了?”阿念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
“没事。”林昭微笑,“这是祈福的仪式。只要真心诚意,神明就会保佑你。”
他将符纸折成莲花形状,放入香炉,点燃。
火焰升起的瞬间,整座庙宇忽然震动。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墙角裂开一道缝隙,幽蓝色的光从中透出。
“断渊契,以血为引,以魂为誓??”林昭跪地,高举双手,声音庄严而悲怆,“吾名林昭,身为父者,愿以性命为祭,斩断子嗣与魔之因果!从此他非魔种,我不再归来!天地为证,九幽共鉴!”
话音落下的刹那,符纸化作烈焰,直冲屋顶!
阿念惊恐地看着父亲的身体开始泛起黑纹,如同藤蔓缠绕四肢百骸。他的双眼逐渐失去光彩,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爹!!”阿念扑上去抱住他,“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林昭艰难地低头,抚摸孩子的脸:“对不起……阿念,爹不能陪你长大了。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做个好人。答应我,永远不要恨这个世界。”
“我不答应!我要你活着!”阿念哭喊着,“你起来!你站起来啊!”
林昭嘴角溢出血丝,却仍笑着。他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正是当初他自己刻下的“林昭”二字。
“拿着……这是爹的名字。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仿佛被风吹散的烟。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山谷。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的小院中,苏婉儿猛然抬头,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碎成片片。
她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断裂。
“林昭……”她瘫坐在地,泪如雨下,“你做了什么……”
而在幽泉谷深处,一座古老祭坛缓缓浮现。
黑袍人跪伏于地,齐声吟唱。中央石台上,一具披着青铜铠甲的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金色的竖瞳,冰冷、古老、充满吞噬万物的欲望。
“第九代血脉已断……”其中一人禀报,“但断契反噬,施术者魂飞魄散。”
“无妨。”青铜铠甲中的存在缓缓起身,声音如雷鸣滚动,“血脉虽断,印记尚存。只要那孩子还活着,便仍有唤醒的可能。况且……”
他望向南方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死去的父亲,往往比活着的更难对付。执念不灭,终将化为引路之灯。”
果然,在林昭魂散的第三夜,江南小院的桃树下,一团幽光悄然凝聚。
那是一道模糊的身影,穿着粗布衣裳,面容依稀可辨。
阿念半夜醒来,看见窗外有人站着,吓得差点叫出声。
“别怕。”那身影轻声道,“是我。”
“爹?!”阿念冲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我已经不在了。”林昭的魂影微笑着,“但我放心不下你,所以留下一丝执念守你三年。这期间,若有邪祟靠近,我会替你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