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元姐姐想把我的手切下来,我也是愿意的。”他说。
“不会的,不会的……”沈元惜喉头像哽了一根刺,“你的阿娘和舅舅知道了,会心疼的。”
“我也有阿娘吗?”
“所有人都有阿娘。”沈元惜紧紧抱着他,却听小家伙不可置信道:“可是我是野孩子,野孩子也会有阿娘吗?”
“谁说的?你见过阿娘的,你是公主的孩子,才不是野孩子。”
“真的吗?”阿难神情顿时又惊又喜。
他自有记忆起,被转卖了不知多少次,在被沈元惜救下之前,从未尝过饱腹的滋味,现在突然告诉他,他有阿娘。
阿难心里不禁有些难过,“阿娘不想要我吗?”
“她只是不小心把你弄丢了,她一直在找你,她很爱你。”沈元惜急切地问:“你想不想去见她?我送你去见她好不好?”
“好!”阿难重重点头。
当日,沈元惜便从王府点了一队人马,秘密南下了。
她顾不得万一被宁安公主察觉她不在京城要怎么办,亦没有考虑万一京城被控制住要如何,心里想的只有尽快让谢容烟和阿难母子相认,就好像晚几日会来不及一样。
沈元惜的心里,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路快马加鞭,赶起路来比被一路追杀着回京快了不知多少,但越是靠近东洲,沈元惜的心就越发的慌。
直到她与谢惜朝会合,才知晓这座城为何久攻不下。
在海上防备极其薄弱的大历,东洲临海,意味着有半壁疆土是随意来去的。
叛党被逼至城中,原以为很快就能把他们打得溃不成军,没成想总是打不完,细究才知,这些人竟还与南海诸国有勾连。
有了外邦人参与,就不是简单一句内乱能概括的了。
沈元惜听得后背冷汗涔涔。
她生活过的时代虽然才经历过一场巨大的战争不过百年,可她毕竟是出生在战争结束后几十年,百废待兴的时候。历史课本上的记载,虽能令她共情,却总归不是亲身历经过的。
恐惧战争,是人之常情,连她也不能免俗。
小阿难被她抱在怀里听了全程,忍不住瑟缩,沈元惜这才想起来此的正事。
谢惜朝似乎也猜到了什么,问她:“你带他来做什么?”
“他是你外甥。”
“能确定吗?”谢惜朝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能带着这小孩不惜奔波千里,定然不会是捕风捉影。
宫里那只玉蝉,谢惜朝是知道的。
不等他消化完这个信息,沈元惜又丢下一道惊雷:“元宝很有可能是你妹妹,丽妃十五年前在东洲生过一个女儿。”
谢惜朝:“我不在京城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每一次粮草来得都如此顺利?你做了什么?”
废话,当然是帮你吸引火力,才叫你后顾无忧啊!
沈元惜又气又想笑,心里莫名来了股委屈。
但却没有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