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也猛地向前一步,目光死死锁在顾惜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以及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
然而顾惜并没有醒来。那颤动之后,他再次陷入了沉寂。
病房重新陷入窒息的安静。
顾崇州看着儿子了无生气的样子,又看了眼旁边如同守护着宝藏的恶龙,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跟傅景深来硬的,恐怕毫无作用,甚至可能激化矛盾,对顾惜更加不利。
顾崇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用相对平和的语气,眼神依旧锐利:
“傅景深,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他目光如炬,盯着傅景深,“等小惜醒了,如果他亲口说,他想离开,你会尊重他的意愿吗?”
傅景深沉默了。
脑海中闪过顾惜决绝割腕的画面,闪过他昏迷前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也闪过自己那句在极度恐惧和悔恨下做出的承诺:
“你醒了,我就放你走。”
他看着顾崇州逼视的目光,又看了看病床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顾惜。
许久,在顾崇州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傅景深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妥协:
“等他醒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惜脸上,深邃难辨。
“我会尊重他的意见。”
他想见的人不在这里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素雅套装、面容姣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林婉接到消息后,立刻从另一个城市赶了过来,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因为匆忙起了褶皱。
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身影时,所有的强装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小惜——!”
一声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划破了病房的寂静。
林婉踉跄着扑到床边,完全顾不上仪态,颤抖的手想要去触摸儿子的脸颊,却又怕碰疼了他一般,悬在半空,最终只能无力地落在顾惜没有受伤的右手上,紧紧握住。
那冰凉的温度让她心如刀绞。
“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弄成这样啊…”她俯下身,额头抵着儿子冰冷的手背,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那哭声不是嚎啕,而是令人心碎的充满了母性悲恸的呜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变得凌乱。
她看着顾惜手腕上的白色纱布,看着儿子瘦削脱形的脸颊,看着那根维持生命的氧气管,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却了无生机地躺在这里,原因不明,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