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初三。
而此刻的傅景深——还叫徐朝阳,正在初二教学楼里安静地做题。那个为他挡刀、囚禁他、又与他纠缠至死的人,现在还是个会在课堂上举手答问的优等生。
顾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怎么了顾惜?”
他穿过连接初高中部的长廊,脚步越来越快。阳光透过廊窗洒下,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初二x班在附近。顾惜停在走廊尽头,透过后门玻璃窗寻找。
然后他看见了。
靠窗第x排,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头发稍长遮住一点眉毛。少年时期的傅景深——不,徐朝阳,正低头演算习题。午后的光温柔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影。
那么干净,那么专注。
顾惜的心脏剧烈收缩。他记忆里的傅景深总是眉眼阴郁,看人时带着审视的冷光。而不是现在这样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柔软的。
就在这时,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抱着习册走近。
“徐朝阳,这道几何题你会吗?老师讲的我没太听懂。”
少年抬起头,露出整张脸。白皙的皮肤在光下几乎透明。
“我看看。”声音清朗,带着变声期前特有的干净。
他接过习题册,铅笔在纸上轻点:“这里做一条辅助线,连接ac和bd,你看,这两个三角形就全等了。”
女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谢谢你。”
“不客气。”他微微弯起眼睛,那点笑意让顾惜心脏刺痛。
他记忆里的傅景深不应该有这样的笑容。那个后来把他按在墙上说“顾惜,你欠我的要用一辈子还”的男人,怎么会对陌生人露出这么温和的表情?
顾惜死死攥住窗框,指节发白。
又有一个男生来问英语语法,徐朝阳耐心地解释现在完成时和一般过去时的区别。他的手指细长,在书页上轻轻划动,每个手势都透着这个年龄特有的认真。
原来在没有被伤害之前,傅景深是这样的。
会笑,会耐心讲题,会在别人道谢时微微脸红。
顾惜看着那个女生再次靠近,借着问问题的名义几乎要贴上徐朝阳的手臂。而少年只是稍稍后退,继续专注地解题。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他必须做点什么。
顾惜转身走向教师办公室。初三年级组长是他表舅。
“借套初二数学竞赛题?你要这个干什么?”表舅从眼镜上方看他。
“帮朋友要的。”顾惜面不改色地撒谎,“他弟弟想参加竞赛。”
拿到试卷后,顾惜径直回到初二(七)班后门。下课铃正好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
徐朝阳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他仔细收好文具,把椅子推进桌下,这才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走出来。
顾惜拦在他面前。
“同学,能请教一道题吗?”
徐朝阳明显愣了一下。眼前的人高出他半个头,校服随意搭在肩上,气质和周围格格不入。但良好的教养让他点头:“我看看。”
顾惜展开那份特意找来的竞赛题,指着一道函数题:“这个,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