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明媚,而他的少年心事,却在这一刻正式落幕。
飞机穿过云层,开始缓缓下降。
透过舷窗,熟悉的城市轮廓逐渐清晰。
这是他出生并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承载了他懵懂的童年和飞扬的少年时光,也是他与傅景深那段纠缠不清、始于心动终于囚禁的孽缘起始地。
踏上c市土地的那一刻,一股混杂着乡愁、怅惘和某种宿命感的复杂情绪涌上顾惜心头。
他之前来过c市两次,都是在被傅景深囚禁期间。
一次是清明,傅景深带他回来给他母亲上坟。那时他满心恐惧愧疚,全程被傅景深紧紧攥着手腕,那座坟不敢仔细看。另一次,是傅景深来c市谈一笔生意,顺路带着他去看了他小时候住过的、早已破败不堪的老房子。
如今,他以自由身独自归来。
他没有先去市区,而是让出租车直接开往市郊的公墓。
这里安葬着傅景深的母亲,那个在傅景深十五岁那年去世,让他彻底沦为孤儿、性格愈发阴郁的女人。
公墓依山而建,环境清幽,松柏长青。
顾惜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走,脚步不自觉地放得很轻。他按照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个位置。
一块干净简洁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面镌刻着“慈母xx之墓”,立碑人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徐朝阳。”
墓碑周围没有太多装饰,只有一束干枯看不出原貌的花束残骸。
顾惜站在墓前,静静地看着那块冰冷的石碑。他缓缓弯下腰,将手中刚刚在山下花店买的一束新鲜的白菊,轻轻放在了墓前。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积攒勇气。
山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哽咽:
“阿姨,我来看您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面对一位真正的长辈。
“我是顾惜…可能,您不认识我。”他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但眼神依旧认真,“我和您的儿子…傅景深,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语气变得郑重而真诚:
“我来是想告诉您,傅景深他现在…过得很好。他很有本事,成了大老板,很有权势,在a市没人敢再欺负他了。他再也不是…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隐忍、需要看人脸色的小孩了。”
这些话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仿佛不是在完成一项任务,而是在倾诉一个事实。
“他做到了您希望他做到的吗?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变得很强大了,强大到…可以轻易掌控别人的命运。”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有感慨,还有一丝残留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