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突兀提问面露困惑的延宇,徐俊微微张开手臂。
"过来。人的臂弯总比靠衣服强多了。"
延宇静静注视他片刻,小心地依偎进那个怀抱。徐俊环住突然枕在自己臂弯的脑袋,低头看向怀中人。
"怎么样,这样舒服多了吧?"
"……嗯。"
延宇应答时将手臂环上徐俊的腰际。即使开着暖气仍显清冷的房间,在两人体温交织的暖意中很快变得温暖。
"……世上再没有比延宇先生更善良的人了。"
"我善良吗?"
延宇偷偷抬头仰望。徐俊被这反问逗得扑哧笑出了声。
"这还需要问?您总爱对理所当然的事产生疑问呢,延宇先生。"
深埋的脸庞重新埋进怀中。隔着单薄t恤,滚烫的吐息正缓缓浸染胸口。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柔软蜷曲的发丝,正沉浸在思绪中时,延宇突然开口。
"……可我真没您说得那么善良。"
"什么……"
这堪比"温暖的冰美式"般自相矛盾的说辞。
继"我漂亮吗?我善良吗?"之后,车延宇又发表了第三句惊世骇俗的言论。他偶尔会说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话。
"要是连延宇先生都说这种话,世上能被称作善良的人恐怕要绝迹了。"
延宇被徐俊的话逗得轻笑出声。
"但这是实话。真要深究起来,我可是相当恶劣的人呢。"
沉默数秒后,压低了些许的嗓音再度响起。
“……在莲善ypark商场现场,中尉您变成那样的时候。”
“……”
“我真后悔当时没让张贤洙就那么死了。那时陈少尉怒不可遏地狠狠揍他,其实我心底巴不得他就这么被打死。”
这应该是在说被张贤洙扔出的手雷炸飞下半身的情景。作为因剧痛失去理智、昏迷三天后才苏醒的徐俊而言,这种感受再熟悉不过。
“……这么说来确实算得上是个恶人呢。”
徐俊哭笑不得地回应。那天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不怨恨张贤洙的。就算有人盼着他死,也是人之常情。
“我啊,有时候……”
第二次告解开始了。
“……会希望父亲永远不要再回来。”
梳理头发的手突然僵在半空。徐俊再也无法用玩笑来搪塞过去。
"甚至……甚至很多次祈祷过,要是你能从这世上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该有多好。"
经年累月强忍着的伤口终于溃烂化脓,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那是徐俊无从想象的漫长岁月里,延宇不得不独自承受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