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虽然时隔一年才见面,对方却像是每天出入这栋房子般显得游刃有余。
"老爸都来了还摆这副臭脸。"
车京秀。既是车延宇与车正宇的父亲,也是掠夺他们人生最多的元凶。
延宇的目光突然落在父亲穿着的衣服上。
"哟,看来最近混得不错啊?连这种大牌都穿上了。"
察觉到视线的车京秀笑着掸了掸身上略显宽松的运动裤。这正是徐俊和延宇在安全屋时穿过的款式。
"你。"
随意卷起袖子的男人仍带着笑意上下打量延宇。高大的身影。他习惯性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
"听说你被判定为向导了?"
“……”
"早说养这种小崽子就是白费功夫。"
延宇握着口袋里的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颤。后退半步却未能完全转身的脚掌,尴尬地停在了台阶中段。
"有这种喜事就该麻溜通知你老子。"
"……连您人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通知。"
车京秀的笑脸裂开一丝缝隙。频繁吸鼻子的动作让半边脸像在抽搐。笑意渐渐消退的他低声咒骂起来。
“赚了几个钱就学会句句顶嘴了。”
“出息了啊,车延宇?嗯?”歪斜上翘的唇线泄出露骨的讥讽。
“还杵着干嘛?不打算进屋了?”
咳,咳。童年与他共处的两年间早已听腻的咳嗽声。如今每次突如其来的造访,这声音总会变得愈发刺耳。
那人皱着半边鼻子打量延宇,突然咂了下舌头。
“见了老爹总该懂点礼数,没教养的兔崽子。”
延宇凝视着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
儿时无数次被这手掌掴。那双手曾大到能盖住整张脸,后来又缩到只能遮住半张。而如今与延宇的手相比,竟显得如此枯瘦渺小。
但即便如此,延宇还是对那只手感到恐惧。
凌乱不堪的房间地板上,随意滚落着几瓶烧酒。
延宇心想,就算再厉害的小偷,也很难把房子糟蹋成这般狼藉模样。但父亲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一进门就先翻箱倒柜,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虽说如今这年头谁还会在家里堆现金过日子,但实际上延宇直到几年前都因为父亲的缘故无法使用银行账户,不得不靠现金维持生计。
而他的父亲时不时就会像这样突然造访,将整个屋子翻个底朝天找出那些现金,然后理所当然地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