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的!”
陈大校烦躁地打断了熙敏的话。唉……他口中又溢出一声长叹。
在近半百的人生中,超过一半的岁月都献给了军队。自从丑闻开始发酵,每天都像是在雷区行走。
当年为收拾儿子惹出的莽撞祸事,他受过不少处分,甚至因此被限制晋升。但即便将那些经历全数相加,也从未像此刻这般令他难堪。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两人的沉默在无声盘旋。
"浮肿消退后看起来好多了。初见时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宋熙边说边调整延宇的输液管软管。她快速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继续说道。
“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和神经,肩膀和侧腹都幸运地避开了要害。那些伤口都已处理完毕,嗯……视力没有问题,牙齿也没有脱落。只要口腔内部的裂伤和上眼睑的擦伤好好愈合就没事了。”
“关于陈上校那边。”
徐俊简短地问道。宋希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看起来忙得不可开交。总之让你们继续留在这里,算是替代安全屋吧。”
她上下打量着徐俊。
“您还是先休息吧。反正您也需要接受引导吧?”
显然伤势还未完全痊愈。徐俊皱起眉头突然笑了。他单手掩面,像自言自语般无力地嘟囔着。
“向导都那样躺着了,还说要接受引导,让我怎么接受。”
“……”
宋希收起笑容的脸上浮现出惋惜之色。看来是说错话了。虽说超能力者与向导是那种关系,但在当前情况下不该随便说这种话的。
她轻轻按住了徐俊的肩膀。
“……延宇先生很快就会醒的。请您别太担心,中尉。”
指缝间溢出一声叹息。宋希抱着病历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即使在她离开后,徐俊仍久久未能抬头,只是凝视着延宇。
虽不似初次被送来时那般惨不忍睹,但遍布全身的伤口仍令人触目惊心。徐俊握住床单上的手,指尖轻柔地抚过那人面颊。
插着输液针的手微微瑟缩。蜷起的手指被悄然包裹在温暖掌心里。
“……”
排山倒海的无力感席卷全身。面对这个因自己沦落至此的人,竟连一丝救赎都无法给予。
纵使十指相扣,面颊相贴,用尽全身气力拥抱,可自己能做的不过是不断掠夺,从未给予分毫。
即便如此,车延宇仍固执地试图触碰我。
……中尉。
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时,传来一声微弱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