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明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没有按时服药,月虫留在自?己体内的余毒已经压不住,所以伤口才一直没法愈合,血才会带着肮脏的紫色。
他被?种下月虫十年之久,从幼童长大成人。即便月虫已被?取出,可那些毒素早就?伴随着他的长大深入骨髓,一但失去了药物?的压制,便会慢慢地积攒在血与骨中。
他后颈开出了一朵黑色的“小?花”,刺青般纹在他的脖颈上,那是毒发的特?征。
方才的逃跑令他本就?不多的内力消耗殆尽,积攒已久的毒素顷刻间?全数来袭,不会立即致命,却?是一种缓慢且持久的折磨,比先前毒发时直接疼到昏死过去来得痛苦百倍。
公冶明缓慢且艰难地伸着满是鲜血的右手,企图拿起摔落在不远处的刀。他想着,与其?被?冻在雪地里慢慢饿死,或是被?当作战俘抓走审问,还是自?我了断更好一些。
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刀柄的一角,没有任何?触觉。他尝试着勾动手指,但不知为何?,手指完全不听他使唤,软软地拱起在地上。
刺骨的寒意侵蚀着他的身体,他也终于体会到被?冻到失去知觉的感受,但身上的疼痛依旧明显,没有丝毫的减弱。
他现在连自?我了断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扒在雪地里,任由冰冷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停了一夜的雪,此时又下了起来,鹅绒般覆在他的身上,盖住了他的乌发,还有地上盛开的木槿花。
终于,这?里恢复了洁白,再也看不人的踪迹,他被?深深地掩埋在白雪之下。
大雪7山穷水尽中
白朝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床边的窗栅断了,窗子完全敞开,风卷进外头的雪,在地上桌上堆了一层白。
炉子的火被吹灭了,屋子冷得像是冰窟。
太冷了,白朝驹裹起身上的被子,从屋子里出去,走进了隔壁的屋子。
那是公冶明?先前住的地方,屋子还保留着原样。墙上挂着一张大弓,桌面上堆着书,还有乌龟爬似的批注。
床上的被褥还是薄的,是夏天?用的那套。公冶明?去沙州时夏至刚过,一转眼,半年过去了。
过去太久,被褥上已经没有他的味道。
白朝驹把自己的被褥铺上去,在公冶明?睡过的床上躺下。方才被冷风吹了一阵,吹得他清醒了起来?。一时间他难以?入睡,脑海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西?凉的冬天?,应该会更冷吧,不?知道?他在沙州过的好不?好。不?过他的心经很厉害,可以?取暖,哪怕再冷,他也?不?会太难受吧?
白朝驹安慰自己似地想着,内心却越发的惶恐不?安。
沙州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也?断了粮道?。他们被困在寒冬中,孤立无援,任谁都会很难受吧?
哪怕他心经再厉害,天?赋再高,他也?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地了那么多敌人?还有那么多西?凉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