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然。
小葵的声音在这时传来,通过特制的共鸣筒传入皇宫??那是她独创的“意传术”,以心念驱动音波,跨越千里传递思绪。
>“那就让我们教会他们分辨什么是真声。”
>“不是靠耳朵,是靠心。”
>“真正的言语,从不在唇齿之间,而在敢于直面黑暗的勇气里。”
少年闻言,嘴角微扬。
翌日清晨,皇榜张贴全城:
**“天下设‘言试’三科??绘声、达意、通心。凡年满十二者皆可应考,不论出身、残健、贫富。优胜者授‘言士’之名,入编《新语志》,巡游诸州教授表达之道。”**
消息一出,举国沸腾。
有人讥讽这是“虚名蛊民”,也有人暗中组织反制,散布谣言称“言士”实为朝廷耳目,专司监视百姓私语。更有旧贵族联合上书,要求恢复“雅言正音”,禁止方言俚语入典。
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回应。
草原牧民骑马百里,只为让孩子参加“绘声科”??用手印拓草叶脉络模拟风声;渔村老妪颤抖着写下平生第一句诗:“海哭的时候,我也想喊娘”;西北矿工则集体创作了一幅千米长卷,用煤渣与铁屑拼出地下三千米深处的劳作图景,并附上一句粗粝却震撼人心的题跋:
>**“我们挖的不是矿,是我们被埋掉的名字。”**
考试当日,京城内外设七大考场。最引人注目的,是专为残障考生设立的“无障庭”。这里没有纸笔,也没有口语测试,取而代之的是震动地板、光影迷宫、气味识别阵列与触觉答题墙。
一名盲童凭记忆复刻出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节奏图谱,评委们泪流满面;一位哑少女以手语演绎《山河辞》,动作刚烈如剑舞,柔美似流水,最终定格于“我生于沉默,却不死于无声”八字,全场肃立致敬。
而在北境书院,“流动言塾”的新一代教师正准备启程。他们不再是最初的那批受助者,而是十年前第一批入学的孩童。那个曾刻下“我不怕说真话”的木牌少年,如今已成为手语文学讲师;当年在井边用手语讲述梦想的女孩,现执教“情感表达课”,教学生如何把愤怒、悲伤、爱恋转化为可视可感的艺术。
小葵亲自为他们送行。
她推出一辆全新的轮椅,由轻质合金打造,底部嵌有微型共振装置,可感应地面震频变化,提前预警潜在威胁。椅背上镌刻一行小字:
>**“言者无惧,行者不孤。”**
“你们要去的地方,未必都有掌声。”她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声音平静却有力,“有些人会嘲笑你们的发音不清,讽刺你们的手语滑稽,撕毁你们写的字,烧掉你们画的图。但他们害怕的,从来不是你们说了什么,而是你们竟然敢说。”
学生们静静听着,眼中燃起火焰。
“记住,”她举起画笔,在空中虚划三笔,“第一个字是‘我’,第二个字是‘在’,第三个字是‘说’。只要这三个字还在,就没有谁能真正封住我们的嘴。”
船队启航那日,天空再次降下彩雨。不是水滴,而是无数细小的发光颗粒,如萤火般漂浮于江面,组成一条通往南方的光路。传说这是“言灵”显化??所有真诚表达的灵魂凝聚成的护佑之力。
然而,并非所有地方都沐浴在这场新生的光辉中。
东洲边境,一座隐匿于群山之间的黑塔悄然亮起了幽绿灯火。塔顶密室中,七位身穿墨袍的老者围坐一圈,面前悬浮着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不断扭曲变形的文字洪流。
其中一人低声开口:“‘语王’觉醒,初声钟重鸣,万民皆语……大势已乱。”
另一人冷笑:“乱?这才刚开始。言语一旦泛滥,便会自我吞噬。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他们说话,而是让他们说的话,全都变成废话。”
第三人缓缓起身,手中捧着一本漆黑典籍,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唯有九道锁链缠绕。“启动‘伪声计划’。投放十万匿名账号,操控舆论流向;制造百种虚假叙事,混淆是非界限;培育千名‘网红言士’,用娱乐消解严肃;最后……”他顿了顿,眼中寒光闪动,“让每一个真心说话的人,都被质疑动机,被贴上标签,被孤立围攻。”
其余六人齐声应诺:“唯混乱可制自由,唯怀疑能灭真理。”
与此同时,昭穗在巡查途中截获一批神秘货物??数百具仿生人偶,内部装有微型声带模拟器与AI思维核心,能够完美模仿任何人的语气、习惯乃至思想倾向。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偶已被批量送往各大城市的关键岗位:学堂助教、报社编辑、市集说书人……
“他们在制造‘假言’。”昭穗将证据呈交女帝,“不是不让人民说话,而是让真假难辨,让信任崩塌。”
女帝面色凝重:“若人人怀疑彼此的话语,社会将陷入永恒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