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慕容香兰招了招手,示意林陌坐到她身边。
林陌踌躇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移步至慕容香兰身边坐下。
“小友,姨对你的要求也不高。”
慕容香兰直勾勾地盯着林陌,暗示道:“实不相瞒,姨的夫君,也就是玲儿她父亲,常年身居万剑阁,极少回府,也很少过问家事。”
“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座零府里,跟守活寡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姨对你有个不情之请,你身强力壮,若是能填补一下姨多年来的空虚寂寞,。。。。。。
野葵的根须在石缝间悄然延展,穿透了千年岩层,触到了地脉深处那一缕微弱却坚韧的震颤。那不是风带来的沙响,也不是夜行兽类踏过碎石的声音,而是某种更为古老、更为本质的律动??像是大地的心跳,又像是无数灵魂低语汇成的潮汐。
小葵坐在轮椅上,指尖轻轻抚过画布边缘尚未干透的颜料。她已不再需要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十年来,她的手成了耳朵,笔成了喉咙,色彩与线条是她唯一的语言。此刻,她能“听”到远方江面上画舫破浪前行的节奏,能“听”到南方村落里孩童用炭条在墙上写字时的顿挫,甚至能“听”到北方边关老兵抚摸旧铠甲时那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闭目凝神,忽然察觉空气中有种奇异的波动,如同涟漪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不是声音,也不是震动,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感”??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同时开口说话。
“来了。”她轻声道。
话音未落,窗外那朵野葵竟缓缓扬起花盘,花瓣无风自动,泛白的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密金纹,宛如经文自生。紧接着,一股暖流自地底升起,顺着她的轮椅传遍全身。她感到胸口一热,那枚由初代言卫遗物熔铸而成的玉铃,竟从衣襟中自行飘出,悬停于半空,无声震荡。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语王”睁开双眼。
他已非婴孩模样,十岁的身躯清瘦挺拔,眉宇间却仍带着不属于凡尘的澄澈。他站在藏经阁顶层的观星台上,仰望着那横亘银河的星辰巨钟轮廓。自冬至那一日之后,他便再未说过一句话。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愿说。因为他听见的太多,多到言语已不足以承载。
女帝悄然走近,手中捧着一方锦盒。“这是最后一块钟片。”她说,“来自西陲最偏远的一座废庙,是一位临终老僧用指甲刻完《百姓名录》后,以骨灰混泥烧制而成。”
少年接过锦盒,没有打开。他只是将它轻轻放在观星台边缘,任夜风吹拂。片刻后,盒盖自启,一片青灰色的瓷片缓缓升空,融入天际那口星钟的边缘,仿佛补上了最后一角残缺。
“他们都说我复活了初声钟。”他终于开口,声音如泉击石,“可我知道,真正让它响起的,是从没被听见过的那些人。”
女帝怔住。
少年转头看她,目光深远:“妈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缄口律’最初会诞生?”
她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为了统一。”
“不。”少年摇头,“是为了恐惧。恐惧有人说出真相,恐惧百姓知道历史并非只有一种写法,恐惧当所有人都能书写时,权力就再也无法垄断解释权。”
女帝心头剧震。
就在此时,昭穗快步登上观星台,披风沾满霜雪。他单膝跪地,呈上一封火漆密信。“北境急报,三日前,原‘书族’最后一位长老在临终前吐出一枚玉简,上面写着:‘钟成之日,即崩之时;言开之路,必染血而行。’”
少年接过玉简,指尖轻触,其上文字竟化作流光钻入眉心。他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瞳孔已转为深紫,映出一幅未来幻象:
一座崭新的言塾在晨曦中升起,孩子们欢笑着用手语交谈、用画笔记录梦境、用鼓点传递思念……可突然之间,黑云压境,一支铁骑自天而降,领头者身披玄甲,面具覆面,手中长枪贯空而下,直刺讲堂中央的铜钟!
钟裂。
血溅。
无数正在发声的人瞬间失声,嘴唇开合,却再无音波传出。
少年猛地睁眼,冷汗涔涔。
“不是结束。”他喃喃,“是新一轮的压制要开始了。”
昭穗握紧玉符,沉声道:“我们已有十万学子,三百言塾,百万册《万言录》流传民间。若真有战事,这一次,我们不再躲藏。”
少年却摇头:“他们会换一种方式。不会明令禁言,而是让表达变得廉价、混乱、毫无意义。他们会放任千万人发声,直到声音变成噪音,直到真诚被淹没在谎言与喧嚣之中,直到人们厌倦了说话,自愿回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