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弱即为原罪!
天渊大陆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若你只是路边的一条野狗,那就莫怪他人路过时一脚将你踹死。
随着林陌话音落下,战刀族长一下子便瘫倒在椅子上,脸上满是绝望与恐惧。
其他妖兽族长看向战刀族长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有的仅仅只是冷眼旁观,甚至是杀意!
很简单。
因为战刀一人,差点使得整个大联盟分崩离析,甚至连带着他们都要被林陌清算。
他们不把战刀大卸八块,都算他们心地善良,大慈大悲了。
山风穿过“听你说”的屋檐,吹动门楣上那块斑驳木牌。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仍清晰可辨。阿芜坐在石阶上剥豆子,竹篮搁在膝头,青翠的豆荚裂开时发出轻微脆响,像某种久远记忆里的笑声。
闻站在院门口,肩披灰袍,衣角沾着晨露。他刚从北境归来,带回一纸请愿书??三百名前禁言碑守卫联名请求平反,称当年并非自愿效忠清言司,而是被种下“缄口蛊”,一旦开口便五脏俱倒。他们活了半辈子,直到共感学院开放通识课程,才在集体冥想中唤醒沉睡意识。
“娘。”他唤了一声,声音低而稳,却藏不住疲惫,“他们说,只想死前被人叫一次名字。”
阿芜抬头看他,目光如水。她没问细节,也没劝慰,只是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闻走过去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热茶。瓷杯温润,映出他眼角细纹??那是常年倾听他人痛苦留下的痕迹。
“你答应他们了?”她问。
“我没有资格不答应。”他说,“你知道吗?有个老卒,临终前三天才说出自己姓什么。他抓着我的手说:‘原来人活着,是能喊出爹娘的。’”
阿芜垂下眼,指尖抚过豆荚边缘的锯齿。这动作让她想起许多年前,在哑寨破庙里,一个孩子用指甲划墙记数,每一道都代表一天无法说话的日子。那时她还不懂,沉默不是无声,而是千万次想呼救却被掐住喉咙的挣扎。
“你累了吗?”她忽然问。
闻怔了一下,随即笑:“累?或许吧。但比起累,我更怕……辜负。”
“辜负谁?”
“所有人。”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脊,“那些把心剖出来给我看的人。他们信我,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可我不是你,阿芜。我能听见情绪,能感知记忆,但我不会像你那样,让一个人在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被真正‘接住’了。”
阿芜静静听着,良久,才将最后一颗豆子放进碗中。她端起碗走进厨房,又端出一碗清水,放在门槛内侧。
“你看这水。”她说。
闻低头。水面平静如镜,映着天空流云。
“刚才风吹过,它晃了几下。”阿芜道,“但它没有抗拒风,也没有留住影子。它只是照着,然后慢慢静下来。”
她抬眼看他:“你不需要成为我。你需要成为你自己。共感能力不是天赋,是责任。而责任最怕的,从来不是重,而是忘了为什么出发。”
闻喉头微动,似有千言卡在那里。最终,他只轻声道:“我想建一座‘无名堂’。”
“做什么?”
“收容那些说不出话的人。”他说,“不是治疗,也不是记录。就是让他们待着。可以哭,可以发抖,可以一句话不说地坐十年。只要他们愿意来,我就开门。”
阿芜笑了。那笑容像春阳融雪,悄然化开岁月积尘。
“好啊。”她说,“我给你种一片野葵。”
消息传出去后,各地驿站开始出现奇怪的现象:有人默默放下一只旧鞋、一块碎布、一封烧了一半的信,然后转身离去。这些东西被统一送往东岭,由闻亲手整理归档。没有分类,没有编号,只有日期和一句简短描述:“某人留下。”
某日黄昏,一名蒙面女子出现在山脚。她不言语,只递上一枚铜铃,铃身刻着“净耳会?执律”四字。闻认得这是当年执行割舌令的刑具之一。他接过铃铛,欲问其名,女子却已退入林中,身影消失前,右手抬起,缓缓摘下了右耳上的铜环。
那一夜,东岭刮起了十年未遇的狂风。
桃木杖顶端,“昭”与“穗”二字忽明忽暗,仿佛有无形之力在叩击共鸣之门。阿芜惊醒,发现闻正跪在院中,双手按地,额头渗血。他双目紧闭,唇间喃喃不清,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呼唤。
她冲上前扶他,却被一股柔和力量推开。空中浮现出无数残影??有披甲将军嘶吼“闭嘴!”,有妇人抱着死婴默然流泪,有少年被按在碑前剜去舌头……这些画面交织旋转,最终凝聚成一座巨大虚影:正是昔日《言权令》颁布时的祭坛,万人齐跪,口中塞满黑布,眼中燃着不甘火焰。
“他们在求你。”阿芜忽然明白,“不是求你救赎,是求你承认??他们的痛,真的存在过。”
闻睁开眼,泪水奔涌而出。
“我听见了……全都听见了。”他哽咽,“那么多声音,压在一起,像一座山……可他们不是要我背负这座山,他们只是想让我知道,他们曾经活过,痛过,爱过,恨过,却从未被听见。”
阿芜抱住他,如同多年前那个雨夜她在孤庙中抱紧初生婴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