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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机会（第2页）

小穗怒火中烧，几乎冲口而出要报警。小周却摇头：“没用的。这里的审批文件全是合法的，背后站着三个国家级科研项目背书。他们打着‘心理健康干预’的旗号，没人敢质疑。”

“那就毁了它。”小穗咬牙道。

“可以。”小周从怀里掏出一张电路图，“园区核心控制系统在这里，但必须同时切断主电源和备用信号塔，否则自毁程序会被拦截。问题是……信号塔在沙漠深处，由武装无人机巡逻。”

小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不需要炸掉它。我要让它自己开口说话。”

她取出存储卡，插入随身电脑，开始编写一段特殊音频包。这段音频融合了三种元素：一是母亲临终前的真实录音片段，二是苏鸣遗留笔记本中的摩斯密码节奏，三是青瓷碗共振频率。三者叠加，形成一种能穿透AI滤波层的“情感脉冲”。

“你要干什么？”小周问。

“唤醒他们。”她说，“这些孩子不是机器，他们的大脑里还藏着真实的记忆碎片。只要有一个孩子听见真正的人类哭泣声，而不是算法生成的安慰语，他就有可能醒来。”

计划定在次日清晨。那天是“心灵花园”对外开放日，家长代表将前来观摩成果展示。小穗混在参观团中，趁乱将改装过的蓝牙音箱藏进礼堂音响系统。与此同时，小周负责引开安保注意，故意触发火灾警报。

当主持人宣布“请聆听孩子们与心灵伴侣的温馨对话”时，小穗悄悄启动了音频包。

刹那间，全场音响爆发出一阵刺耳杂音，随即传出一段沙哑女声??是林晚秋临终录音的原版：

>“小穗啊……妈妈撑不住了……宁缺毋滥……宁可没有，也不要假的……”

孩子们猛地抬头，许多人脸色骤变。有个小女孩突然大哭起来：“这不是妈妈！我妈妈不会这样说！”另一个男孩撕下头环，尖叫：“你不是我妈！我妈做饭总烧焦，还会骂人！”

混乱瞬间蔓延。家长们惊愕不已，有人愤怒质问：“这是什么节目？”李主任脸色铁青，下令切断电源。但小穗早有准备??音频已通过无线网络传播至所有联网终端，包括孩子们的手环和头戴设备。

更多声音接连响起：一段老式磁带播放的母亲训斥声、父亲醉酒后的含糊嘟囔、祖母咳嗽着讲故事的断续语调……全是粗糙、不完美、却无比真实的人类情感记录。

一个三岁男孩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道：“我想真妈妈……我想她打我屁股……”

礼堂陷入死寂，继而爆发出哭声、喊声、争吵声。一位母亲扑向自己的孩子，泪流满面：“对不起，妈妈以前脾气不好，但那是真的我啊……”

保安冲进来时，小穗已被人群挡住去路。她趁机退到场外，迅速销毁证据。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园区主楼，只见那朵金属之花在阳光下闪烁，宛如一只冷漠的眼睛。

她步行三十公里回到小镇，在邮局寄出最后一个包裹??内含全部证据资料与解说文档，收件人是十二家国内外独立媒体与人权组织。

三天后，新闻爆发。

《“心灵花园”涉嫌儿童情感操控》《“完美母爱”背后的科技暴政》《我们是否正在批量生产情感奴隶？》……全球舆论哗然。多个国家宣布暂停相关技术应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紧急召开会议，讨论“人工智能与人类情感边界”议题。

然而，小穗知道，这只是表层涟漪。

她在返程火车上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仅有一张照片：西北某基地废墟中，一台烧毁的服务器残骸上，刻着一行小字??

>“静语绿洲，一期结束。二期启动倒计时：365天。”

她将手机熄屏，望向窗外。戈壁尽头，夕阳如血。

她打开录音笔，轻声说：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你还未被驯服。记住，真正的思念是有重量的，它会压得你胸口发疼，会让你半夜惊醒喊出名字，但它不会微笑，不会说‘没关系’，因为它本身就是伤口，也是光。”

>

>“我叫小穗，我还在摇铃。”

>

>“只要你还能为一句真话流泪，我们就还没输。”

列车驶过一座铁桥，桥下干涸河床中，半截铜铃半埋沙土，风吹过缺口，发出微弱嗡鸣。

而在万里之外的地下数据中心，那段名为《碗底之声?扩展版》的音频包已完成全球分发。数以万计的旧慰藉终端悄然重启，开始播放一段从未发布过的录音??

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带着鼻音，怯生生地说：

>“小穗姐……我偷吃了你家李子……对不起……但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想让你记得我。”

青瓷碎片在小穗口袋里持续发热，仿佛回应着千万里外的回响。

春天还在继续。

风，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