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可以停下战争的。。。。。。
而她报仇选择的路必然通向死路,从她知道这是一场涉及储君之争的阴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作为臣子,私刑诛杀朝廷命官,就已经是僭越之罪,这是帝王最忌讳的,自诩功高而肆意妄为,蔑视皇威,此为其一。
一个朝臣,莫说是没有充足的证据,便是有,她控告皇室中人,便只有一条路——死谏。到时,生死皆在皇帝一念之间,此为其二。
她从那日下定决心来告诉萧祈这些事情,首先她确实不舍得与她彻底断绝,但她仍旧存了私心。
她想要利用她一次,唯一一次。
她知道萧祈有一位神通广大的舅舅杨卓,他的商路遍布天下,消息自然灵通,所以他想要打听一个十多年前的故事或者人,是最隐秘也是最迅速的。
这个念头的第一次松动是萧祈说与她并肩承担的时候,若真的拖她下水,霍长今第一个杀了自己。
而现在见到萧祈这般模样,霍长今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萧祈很聪明,若她真的提出这个请求时,只怕萧祈会认为霍长今来找她只是因为算计和利用,到那时她的心会再碎一次。
等了许久,萧祈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气氛压抑到可以凝结出水珠。
霍长今慢慢站起身,看着萧祈已经泛红的眼眶,哪怕于心不忍却还是嘴硬:“赵垣该死,我迟早会杀了他,也一定会杀了他。”
萧祈看着她几近冷漠的态度突然崩溃,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的风筝掉了下来,她声音颤抖的厉害,几乎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那你呢?”萧祈一把抓住霍长今的衣襟,低吼道,“霍长今!那你该死吗?!”
霍长今一下子被萧祈的话震的思绪混乱,她怎么会这样问,她应该是要责怪她啊。
萧祈哭的更凶,但她却大口呼吸平复自己的声音让她少点颤抖,“赵垣是关键证人,你都查到他身上了,你还是杀了他,他可是正二品朝廷命官。”
萧祈的眼神充斥的不是愤怒而是无助和害怕,“霍长今,你要复仇,我陪你!但你别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与他们同归于尽!!”
萧祈喊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剑一样直插到霍长今心上,她想过她总有一天会猜到,但没有想到她会猜到的这么快,还是这样的反应。
萧祈的这些话就像春寒料峭时的暖阳,浇化了霍长今自以为封闭的心,第一次让她觉得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有了漏洞——她忽略了她身边人的情感。
萧祈在生气,气她又要丢下她一个人。
在今天之前,霍长今以为只要自己武功足够强,若真的进退无路,她便一人一剑杀个干净,然后再自裁谢罪,毕竟那个幕后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她心中的定论了。
萧祈抓着霍长今的衣襟死死不肯放手,好似松开一点她就会像三年前一样消失一般。
她咬牙切齿,却还是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霍长今,你看着我,你来告诉我这些真相,到底是为什么?”
霍长今被萧祈的声声质问打的头晕,她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吐言。
萧祈这次真的怒了:“说话!!!”
霍长今像是迷路的人终于找到方向,她轻叹一口气,微微垂头,声音沙哑:“萧祈,我别无选择。”
“啪!!!”
萧祈的巴掌非常结实的落到了霍长今的左脸上,她怒气正盛,用的力不小,而霍长今没有躲,生生被打到侧过脸去,口角处渗出血丝。
萧祈慌乱后退两步,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特别是那个打了霍长今的右手,抖得厉害,她眼含泪水,声音崩溃。
“霍长今!你混蛋!”
她大哭着跑出去,跟今天早上那个明媚的小女孩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霍长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脸颊火辣辣的烧着疼,望着萧祈跑出去,她的泪滴悄无声息的落在脸颊是,她抬手擦去,却发现越擦越多。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青禾。”
“小姐。”许青禾立刻跑进来,看着背对着她的霍长今情绪不对,也没敢多问。
“去跟着和安公主,确保她安然回到宫中。”
“属下领命。”许青禾听到霍长今带着哭腔的声音,担心冲上心头,却也是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就离开。
去找萧祈的路上,许青禾突然觉得方才的霍长今,好像有了人性,她的背影那么坚强却那么孤独。
可是她哭了,上一次她哭还是在霍璇死后不久,她一个人在雪地练枪,练到双手沾满血迹,练到雪地洒下红花,练到筋疲力尽,无声痛哭。。。。。。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