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说明外面的人与这里距离不远,裴霜让彭宣退开,自己在门板上轻叩两下。
“谁?是谁?”透过门板,有模糊的声音传进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裴霜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彭宣的手已按上刀柄。
两人屏息等着外面的人开门,等来的却是急促的三声敲木板声,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甚至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裴霜暗道不好,这恐怕是他们的暗号,外面的人没得到回应,撤走了。
她当即抬脚踹开木门,骤现的明光刺得她双目微眯。
“是你!”尉迟辉手还放在房门的门闩上,看来是正准备离开。
裴霜回身望去,但见密道出口竟藏于衣柜之中。
“原来密道的出口是衣柜呀。”彭宣也缓缓走出来。
“你们——怎会!”尉迟辉不及细思,夺路欲逃。岂料甫一开门,贺南溪率领的镜衣使与官兵已如铁桶般围堵在外。
眼见这么多人,尉迟辉反而冷静了下来:“诸位要做什么?本将军是西陵的使臣!”
“西陵将军与我国臣子暗通款曲,不知尉迟将军有几个脑袋能砍呢?”裴霜微微笑。不论是哪个国家,对这种事情都是极为忌讳的,有了这个理由,晟国就是杀了尉迟辉,西陵那边也不敢说什么。
尉迟辉并不蠢,相反他十分懂得看形势,听裴霜话中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他所图谋之物,只是发现了他与人密会。如果是这样,就还有辩驳的机会,再说还有卫王在,他不会让自己死的。
他举起双手,十分配合道:“我要见晟国皇帝。”他深知这些人无权处置他。
第149章
“你会见到的,不过不是现在。”裴霜唇角微扬,眸中却凝着寒霜,“说!你与平西侯通过密道暗中相会,究竟在谋划什么!”
尉迟辉狡辩,故作无辜道:“什么密道?什么与平西侯相会?你们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反倒挺直腰板,倒打一耙,“分明是你们擅闯我卧房,还从我的衣柜中钻出!该给交代的是你们才对!”
“交代?你还敢要交代?”裴霜一声冷笑,抬手推开房门,“我倒想请教尉迟将军,这衣柜里空空如也,一件衣物也无,莫非是将军的特殊癖好?”
“还有,方才我与彭掌使在密道之中,分明听见将军说‘怎么这时候来了’,还对过暗号。将军不如解释解释,此言何意?”
她每说一句,尉迟辉的脸色便阴沉一分。可他笃定对方拿不出实证,仍强撑着辩驳:“你们听错了。”
彭宣的暴脾气上来,闻言“铮”地拔刀抵上他脖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彭掌使这是要动私刑不成!”尉迟辉怒目而视。
裴霜抬手示意,彭宣虽不甘愿,却也收刀退后。
她缓步走近,停在尉迟辉身侧,声音压低:“那个黑脸丫鬟,你将她藏到何处去了?”
一听事关宜城,贺南溪不由上前两步。
“什么黑脸丫鬟,本将军不知。”尉迟辉扬声道,随即却又压低嗓音,仅容他们几人听见,“你们永远也别想见到她。”
贺南溪霎时红了眼眶:“你——”
尉迟辉脸上那抹狞笑,如利刃般刺入他心口。
他的宜城……
这“永不相见”的含义,彼此心知肚明。
“可惜啊,她在临死前最后一刻,还在念着,子流会来救她。”
子流是贺南溪的字。
贺南溪只觉一股炽烈怒火自胸腔炸开,猛地夺过彭宣手中长刀,朝着尉迟辉狠狠劈去!
“贺少卿!”彭宣失声惊呼。
铮得一声,绣春刀应声落地。
裴霜横握出鞘的九罗刀,厉声喝道:“贺南溪,冷静些!杀了他,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不论尉迟辉犯了什么事,他是西陵使臣,万事都需要皇帝定夺,在皇帝没有明确指令的情况下,他们做任何伤害尉迟辉的动作,皆会反噬自身。
贺南溪右臂被裴霜的力道震得发麻,隐隐作痛,可身体上的疼痛,此刻又怎及得上他心中彻骨的痛。
泪水无声淌了满脸,滴滴砸落在地。
他捂着心口跪倒在地,面容扭曲,五脏六腑如被万蚁啃噬,痛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