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所有从这里飞出去的鸟,都得先问过我。”
阴暗潮湿的地牢之内,影姑如同失了魂的木偶,被铁链锁在墙上。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沈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牢房之外。
“想报仇吗?”
影姑那空洞的眼神,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那丝波澜,迅速化为滔天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怨毒与恨意。
“想!”她嘶声尖叫,声音嘶哑得如同厉鬼。
“很好。”沈浪没有半分废话,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回去杀他,而是回去‘请罪’。”
他隔着牢门,将一枚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弹到了影姑的面前。
“这是‘龟息丹’,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所有伤势,让你看起来只是元气大损,并无致命内伤。直接回去复仇是愚蠢的,你现在回去,是一条‘死里逃生’的忠犬。”
沈浪的声音冰冷而充满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
“你的价值,是为他传递他想听到的‘真相’。然后,在他最志得意满、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从内部,引爆一切。”
他看着影姑那双重新燃起疯狂光芒的眼眸,缓缓补充道:“你的恨意,是你最好的伪装。去吧,让他相信,你还是他的狗。”
影姑没有半分犹豫,抓起那枚丹药,一口吞下。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沈浪,深深地、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那不是臣服,而是一个复仇者,对另一个复仇者的承诺。
书房内,烛火摇曳。
沈浪亲自口述,周维庸奋笔疾书,共同伪造了一份“符合宁王预期”的完美战报。
战报的内容很简单:影姑在苏州府衙设下天罗地网,但低估了沈浪的实力,行动失败。
危急关头,影姑启动了最后的“死士还巢”计划,成功将所有罪责嫁祸给了暗中勾结东厂的江南巡抚周维庸。
随后,宁王派来的“清道夫”及时赶到,将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只有影姑一人重伤,侥幸逃脱。
这份情报,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了宁王的剧本之上,完美地解释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疑点。
写罢,沈浪将这份“周维庸的绝笔信”,塞进了那只信鸽脚上的铜管之中,随手一抛。
信鸽振翅,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飞而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夜幕之中。
千里之外,京城,宁王府。
书房之内,熏香袅袅。
宁王朱宸濠正手持一本古籍,悠闲地品着香茗。
一只信鸽悄然落下,亲信取下密信,恭敬地呈上。
宁王展开那张写满了“罪证”的字条,草草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冷笑。
他随手将字条扔进一旁的鎏金香炉之中,看着它化为飞灰,才对着身边的黑衣谋士,淡淡地开口。
“江南那边的废物,总算办成了一件事。周维庸这个棋子,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传令下去,京城这边,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他对自己这环环相扣、堪称完美的计划非常满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掉进了沈浪为他挖好的、更深的陷阱里。
而此刻的江南,沈浪正站在巡抚衙门的最高处,遥望着京城的方向。
影姑,那柄淬满了复仇之毒的利刃,已然启程。
他知道,真正的猎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