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院的血腥已被初步清理,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洗不净的、混合着紧张与死亡的铁锈味。
江南巡抚周维庸面如死灰,如同一个等待着最终审判的囚徒,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被滔天恨意支撑着的影姑,则像一柄被重新淬火的毒刃,眼神空洞地跪坐在地,等待着新主人的指令。
沈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缓缓流转,一个远比直接揭发宁王要大胆、也恶毒百倍的计划,已在他心中酝酿成熟。
巡抚衙门的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周维庸正襟危坐,双手置于膝上,后背挺得笔直,但那微微颤抖的指节和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沈浪随意地坐在那张本属于他的主位之上,将一份刚刚写就的“供状”,如同扔一张废纸般,轻描淡写地推到了周维庸的面前。
“周大人,过目一下。”
周维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份薄薄的纸张。
只看了一眼,他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煞白如纸!
供状之上,用他自己的笔迹,详实无比地“承认”了自己多年来如何与东厂勾结、如何利用职权为十二连环坞提供便利、甚至如何暗中与宁王势力互通款曲,意图不轨的所有罪名!
细节之详实,逻辑之缜密,连他自己看了都心惊胆战,仿佛真的是自己亲笔所书!
“这这是诬告!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周维庸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沈浪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声音平淡得不带任何感情,“周大人,这份供状,是你畏罪自杀前的绝笔。”
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当然,如果你想活,我这里还有另一个剧本。”
他从另一边,又抽出了一份文书。
“这份,是让你戴罪立功,成为揭发宁王在江南所有阴谋的‘第一功臣’。你想演哪一出,自己选。”
生杀予夺,尽在掌控!
周维庸看着眼前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剧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所有的官场手腕、所有的城府心机,在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锦衣卫面前,脆弱得如同窗户纸。
“扑通!”
这位在江南跺一跺脚都能让官场抖三抖的封疆大吏,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嘶哑得如同杜鹃泣血。
“下官愿为大人效死!”
巡抚衙门后院,一处偏僻的假山旁。
周维庸如同一个最忠心的仆从,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浪身后。
他看着沈浪无视了庭院中所有名贵的花草,径直走到了这座毫不起眼的假山前,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沈浪没有解释,只是凭借着从影卫首领尸体上获得的记忆,伸出手,在假山侧面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青苔石缝里,按照特定的顺序,轻轻按了三下。
“咔哒。”
一声轻响,周维庸脚边的地面,竟无声无息地弹出了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暗格。
暗格之内,一个由精铁打造的特制信鸽笼,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笼中的信鸽神骏异常,脚上还绑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细小铜管。
周维庸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戒备森严的府衙之内,竟还藏着这么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直通天听的秘密渠道!
沈浪将那只信鸽笼拎了出来,淡淡地瞥了一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周维庸。
“看来王爷,很信任大人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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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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