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兰两人去之前,还特意相互配合了一遍,夫妻间那些黏腻缠绵的话,就是他们成亲这些时日一来,都还从未说过的。
什么“我夫人日夜操劳”“夫君受累”,说得陆眠兰先扭过脸去,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来。
但杨徽之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又或是他对此良机早已等候多时了——说什么都要多来几遍。
原先就是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片还生了一双要命的桃花眼,此刻竟然连杀招都搬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眠兰,翻起了旧账:
“夫人可不能这么对我……上次初见邵公子,他还说你和莫公子‘年轻似夫妻’……”
陆眠兰:……你当时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的。
这句话她当然是没有好意思说出口,只是被他带偏,下意识就以为是自己的错。但是回过神来,又仔细一想——也不对,哪都没错。
但看着人眼里波光粼粼的委屈之色,陆眠兰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哄人一般地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轻声道:
“走吧,夫君。”
她只顾用自己微凉的手臂贴住烧起云霞的脸庞,又一次错过了杨徽之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与浅笑。
“好,都听夫人的。”
陆眠兰简直想再伸一只手出来,死死捂住这人的嘴才好。
此刻刚一起走进这个济世堂,陆眠兰的心思就被全然夺去,神色也自然了许多。两人站在一起,任谁都要夸一句“十分般配”。
只是此刻人不算多,有两个来抓药的妇人也在刚才离去时,与他们擦肩而过。此刻屋里几乎是没什么人,遮不住那股浓苦的药气,越往里走,越要往人身上染。
陆眠兰有些紧张,挽着杨徽之的手收得更紧。
那人明显察觉得到,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一拍。陆眠兰轻轻松了口气,与他一同走到柜台。
那掌柜的是一位略显年长的男人,胡须垂在下巴,看上去和话本里的神医没什么两样。他正舔过指尖,捻过一页册子上的薄纸,眯着眼细看。
见有人来了,他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时,顺手将册子掩上了。
这一动作自然没有被两人错过。杨徽之不露声色地又上前一步,听见那掌柜有些殷勤地问:“啊……两位客人,是来诊脉的,还是来抓药的?”
“我们是……来抓药的。”陆眠兰恰到好处地蹙眉,语气里是难以掩盖的忧心与悲痛:
“我们夫妻二人,头上还有个兄长。前些日子一起说来做生意,可是兄长刚来时水土不服,就病倒了。”
她适当在此时落下一滴泪来,语气发颤,哭腔浓重:“这都过了小半月了,也一直不见好……”竟是哭得说不下去了。
杨徽之面上心疼更甚,伸手用指节擦去她脸颊上将落未落的又一滴泪,也在此刻替她补全了后面看的几句:
“我们听说,这里最大最好的医馆就是您这里,所以想来讨一张药方。还请您帮帮我们……”
那掌柜见此场景,连忙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只听他“哎呦”一声过后,说着“别急别急”,又朝着两人身后看去,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他愣了一下,问道:
“呃,那你们长兄……?”
他这一问可倒好,陆眠兰直接掩面低声啜泣了起来。杨徽之见状,将她半个身子都拥入怀中,语气温柔到不像话,低声哄着:“不哭,不怕啊……大哥会好起来的。”
他又看向掌柜,皱着眉叹气:“唉……长兄实在是病得不能下床,您也看见了。”
他又伸手轻轻拍陆眠兰的背,一下一下地顺着,边拍边说道:
“此次我夫人原是应留在家中照看,只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随我一道来了。您可有别的办法?”
掌柜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见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他闻言面露难色,“可是不见人……我也没法把脉开药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