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曾经诽谤皇祖。就算不定他为逆臣,夫君也可用孝心之名,追究海瑞诽谤世庙之罪。”
“夫君只要这次镇压了这些藐视君父、沽名钓誉、蹬鼻子上脸的清流士子,朝野必然为之一肃,噤若寒蝉,到时夫君想立谁为太子,就立谁为太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至高无上的天子!”
“夫君不但不应该为此事生气,还应该高兴。因为这是一个机会!”
郑贵妃丧事喜办的本事的确厉害。
皇帝听到媳妇儿的话,一双眼睛亮的有点吓人,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爷爷!”张鲸膝行几步,“娘娘所言极是啊!奴婢秉承爷爷旨意,这几个月整肃朝廷,打击心怀叵测的朝臣,这才看清一个真相:百官欺软怕硬,假公济私!”
“他们利用爷爷的仁慈宽容,屡屡以清议裹挟天子,闭口大明江山,张口天下社稷,其实不过是以此为名,约束君父大权,彰显自身权势,这不是假公济私是什么?”
“可是等到奴婢一动武,他们又有多少人敢反抗?就算内阁大臣,不也装聋作哑?可见除了假公济私,他们也欺软怕硬!”
“对付这些大臣,爷爷要是再以宽恕之道、仁慈之心礼待他们,那就是真是对牛弹琴,难免错付啊。”
“他们真是挟舆论而令天子!”
挟舆论而令天子?皇帝听到张鲸这句话,眉头再次一跳。
张鲸义再次说道:“爷爷是圣明天子,庙谟深远,圣烛独照,大事小事自可乾纲独断、言出法随。听他们的谏言,那是情分。不听他们的谏言,那是本分。”
“奴婢附议!”高淮、宗钦、高寀三个大太监也纷纷支持郑贵妃的看法,都说这是一个打压清流、整肃舆论的绝好机会,请求皇帝“做自己”。
郑贵妃最后又幽幽说道:“夫君忘记张居正了?张居正不也曾经权倾朝野,天下仰望?可他难道是忠臣?夫君定了他的罪名,反倒是皇帝威望更高,大明更加兴旺。”
皇帝一边抽着福寿膏吞云吐雾,一边在大殿上来回踱步,肥胖的身躯越走越快。
郑贵妃等人的目光追着皇帝的身影,都有点紧张。
忽然皇帝脚步一停,咬牙道:“好!娘子,你们说的对!那就这么办吧!”
他终于决定了,他要做自己!
他再也不想看到,群臣百官利用自己的仁慈宽恕,拿所谓的舆论清议挟制自己!
此时此刻,皇帝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感觉百官都是骗子!
他终于给“做自己、当独夫”找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
朕是天子,何不顺心遂意?
到底谁是皇帝?是朕!
他好像突然悟了。
“张鲸!”皇帝喝道。
“奴婢在!”张鲸匍匐上前。
皇帝道:“传朕密旨,不要再阻拦海瑞,就让他们入京作乱!朕想看看,他们到了京师,是不是真能逼宫乱政、谋立信王!”
皇帝果然嘴巴大,两张嘴皮子一碰,‘逼宫乱政,谋立信王’的罪名就定了下来。
“奴婢遵旨!陛下圣明!”张鲸赶紧领命,生怕皇帝反悔。
“爷爷圣明!”周围的太监也一起说道。
郑贵妃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的说道:“谢天谢地,夫君终于解脱了。从今以后,我们母子什么也不怕了。”
此时此刻,皇帝不再畏惧海瑞入京带来的舆论,他要借此机会,狠狠给指手画脚的清流势力一记耳光!
给那些挟清议令天子的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