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九边只可抽调蓟州兵一万。再选调京营一万、昌平兵五千、天津营兵五千人、保定营兵五千、山东备倭卫所军五千、山东营兵一万、顺德兵五千、真定兵五千、凤阳兵八千、漕军五千、徐州兵五千、开封兵五千,共计八万余人。”
“这八万余人都是披甲兵,战力不差,是除了九边之外,朝廷能抽调的大半精兵了。若有宿将统帅,收复南京不难。”
万历说道:“那就这么办理。八万多甲兵,再征调五万山东、河南民夫随军,号称二十万大军。严令戚继光限期三月务必剿灭荡平!”
“遵旨!”王锡爵等人领命。
皇帝狠狠抽了一口福寿膏,喷出烟雾继续道:
“削朱常洛信王爵位、朱寅江宁侯爵位,革除朱寅所有功名,俱废为庶人。改称朱常洛为信逆,改称朱寅为寅逆,改称朱帅锌为庆逆。”
“寅逆的所有神童庙,全部焚毁!”
“废王恭妃为庶人,捉拿归案。沈一贯革职,捉拿归案!”
“传旨给湖广、江西、浙江等省,让他们整兵进剿,合围南京,不可让寅逆和信逆逃出南京。”
“西北之事,杨镐、孙暹锁拿入京,着李如松接管西军兵权,不可让朱帅锌进嘉峪关一步。李如松也不可出境浪战,先守住嘉峪关即可。”
“传旨给郑国望,令他立即接洽海明月,让海明月的舰队牵制叛军水师。”
“再传旨,九边抽调十万兵马南下,驻扎中原、淮北。”
石星皱眉道:“陛下,九边数千里防线,兵力其实很是吃紧,若是再调十万兵马南下,蒙古人叩关怎么办?若是防卫不足,蒙古骑兵一个昼夜就能杀入京畿啊。”
万历冷声道:“可若是不调九边精兵,万一戚继光南征失败,叛军士气大涨之下过江,朝廷用什么抵挡?难道让叛军杀到北京?”
众人闻言,都很是为难。
皇上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朱寅也是名将了,万一戚继光马失前蹄,南征失败,叛军过江怎么办?不提前抽调九边精兵南下设防,不保险啊。
可抽调了九边的兵马,蒙古骑兵就难以应付了。塞外蒙古诸部,加起来最少还有二十万骑兵,仍是大明的劲敌啊。
忽然张鲸说道:“爷爷,奴婢忽然想起一个好主意。倒是有两支兵可用啊。”
“一是京畿各大家族的家丁私兵,加起来足有几万人。只要聚齐起来稍加整顿操练,就是一支虎狼之师。比如奴婢,在宫外就有几百家丁,愿意出三百人为国效力。”
高淮道:“奴婢出两百家丁。”
王锡爵很是赞成,他本来就反感勋贵和权阉们养太多家丁,巴不得都拿出来为朝廷打仗。
据他所知,光是郑氏就有上千的家丁私兵,还有武清侯家,家丁也上千。养这么多私兵作甚?本就不合法度。
他赶紧说道:“这个法子好。家丁们都是精挑细选,上阵能打硬仗。可以组建三万人,分为五个营头,在中原布防。”
皇帝神色好看了些,点头道:“好。那就传旨吧。张鲸,你还有一个法子呢?”
张鲸斟酌着说道:“几年前的高丽抗倭,王师不是俘虏了八万多倭寇俘虏么?他们这几年修建山陵、殿宇,屯田开荒,很是吃苦耐劳,倒是老实的很。可是他们当年,也是凶悍的倭寇。如今,最少还能编为七万大军。”
万历顿时明白了,“好,那就编练七万倭寇,三万留在中原、淮北。四万交给戚继光统带,一起南下平叛!反正这些倭寇死就死了,抚恤烧埋银子都省了,朝廷少一大笔开支。”
石星赶紧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倭寇好不容易俘虏缴械,怎么能让他们再次披坚执锐?好几万倭寇,若是反噬怎么办?”
“他们不敢。”张鲸很笃定的说道,“倭寇也真是古怪,没有投降前很是凶悍,可一旦战败投降,却又老老实实。只要各级将领不是倭寇,他们就会乖乖听命。”
“有了家丁和倭寇,就多了十万精兵,足以应付万一了。”
石星和王锡爵等人只能同意。和不计后果的抽调九边精兵相比,这两个法子的风险小得多。
王锡爵当然没有忘记钱粮,终于提出了这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皇上,太仓库等各库加起来,眼下也剩一百八十万两存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如今南边和西边都要平叛,起码还要四百万两,缺口二百多万……”
“朕没钱。”万历冷冷说道,大胖脸又浮现起那种诡异的潮红,“平定了寅逆和庆逆,就能缴获很多银子。”
王锡爵十分为难,“皇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眼下朝廷粮饷不足,户部兵部和内阁,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内帑不拨银子,这差事实在难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