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渊神殿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并未因五道神影的离去而有所缓解。悬浮于墨蓝色虚空死海之上的宏伟建筑,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冰冷的巨兽骨架,唯有中心那巨大的、光暗交织的棋盘,依旧散发着不祥的能量脉动。
离开了象征权柄与位阶的神座,那五位不可名状的存在,似乎也暂时卸下了部分属于“神”的绝对威仪,尽管祂们的气息依旧足以让任何凡物瞬间癫狂。在一条连接着主殿与偏殿的、无比宽阔却异常昏暗的廊道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停了下来。
廊壁是某种暗沉的、能吸收光线的石材,上面蚀刻着不断变幻的、仿佛记载着无尽宇宙生灭与痛苦的浮雕。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檀香与一种更诡异的、类似旧血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走在稍前的,是身形更为修长、气势带着几分慵懒与玩世不恭的柳婉清。她已褪去了那宽大的斗篷,显露出内里的装扮——一身剪裁利落、材质不明的黑色劲装,勾勒出她充满力量感的腰身与长腿。那头雪白的长发被高高束成马尾,随着她的步伐在脑后轻轻晃动,发尾几乎触及腰际。她露出的面容,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近乎妖异的美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异色瞳——左眼是天穹般清澈的蓝色,右眼却是吞噬一切光线的纯黑。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枚款式简洁却透着古老邪气的黑色六芒星项链。而她的右眼眶周围,皮肤上悄然蔓延着几片细密的、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色蛇鳞,为她平添了几分非人的诡魅。
跟在祂身后的,是栀孟。她也卸下了遮掩,一身与柳婉清风格迥异的暗紫色长裙,裙摆如同流动的阴影,材质看似柔软,却隐隐反射着如同金属般的光泽。她拥有一头顺滑如瀑的黑色长发,长及脚踝,发丝间似乎有细碎的、仿佛星尘般的光点明灭。她的眼瞳是纯粹的灰白色,如同蒙尘的琉璃,空洞,冰冷,仿佛能直接映照出生命体内心最深的恐惧。此刻,这双灰白色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柳婉清的背影,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炽热到能灼伤灵魂的占有,有深入骨髓的眷恋,更有一种被压抑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愤怒与恨意。
就在柳婉清即将拐过廊道转角,走向偏殿方向时,身后的栀孟突然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仿佛本身就是一道阴影的延伸。下一瞬,柳婉清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将她向后一扯,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冷坚硬的廊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等她反应,一只冰冷得不像活物的手已经强硬地扼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将对方面容完全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是栀孟。
她用自己的身体将柳婉清牢牢禁锢在墙壁与她之间,灰白色的眼瞳在近距离下,如同两个能吸走一切温度的漩涡,死死锁住柳婉清那双妖异的异色眸。
柳婉清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那天蓝色的左眼眨了眨,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而玩味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似的娇嗔,尾音拖长:“我的好孟孟?这是干什么?好粗鲁哎~”
她似乎完全没有挣扎的意思,甚至放松了身体,任由对方施为,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暴力禁锢,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情趣。
栀孟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入柳婉清下颌的肌肤,灰白色的眼眸深处,风暴在酝酿。她凑得更近,冰冷的呼吸几乎要拂在柳婉清的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嗯?你不就喜欢我这粗鲁样吗?不是吗,清儿?”
那声“清儿”叫得低沉缱绻,却比任何利刃都更锋利。
柳婉清被她捏着下巴,被迫仰着头,闻言,黑色的右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愉悦的光芒,但嘴上却轻飘飘地否认:“我可没说~”
这漫不经心的否认,如同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栀孟灰白的眼瞳中最后一丝理智似乎崩断,她不再言语,猛地低下头,冰冷的唇瓣带着一种惩罚性的、甚至是掠夺性的力度,狠狠印在了柳婉清裸露的脖颈上!
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近乎撕咬般的吮吸与烙印。
柳婉清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似痛似愉的闷哼。她没有反抗,甚至微微偏过头,更方便对方的动作,那双异色瞳中,翻涌着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有隐忍,有嘲弄,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沉溺。
栀孟的唇齿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流连,留下一个又一个清晰无比、带着淤紫的吻痕,如同某种独占的标记,刺目地烙印在柳婉清的颈侧,直至锁骨边缘。那痕迹之深,之明显,绝非短时间内能够消退。
良久,栀孟才仿佛宣泄完某种暴戾的情绪,缓缓抬起头。她的唇瓣因为激烈的动作而染上了一抹艳色,与她灰白空洞的眼眸形成诡异的对比。她看着柳婉清脖子上那片自己留下的、堪称“惨烈”的印记,灰白色的眼底闪过一丝近乎病态的满意。
然而,这满意的情绪还未持续一瞬,她便猛地抬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扇在了柳婉清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柳婉清的脸颊瞬间偏向一边,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甚至有一缕血丝从她唇角缓缓沁出。
廊道内死寂一片,只有那巴掌的回音似乎还在石壁间碰撞。
可挨打的人,反应却极其反常。
柳婉清缓缓转过头,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擦去唇角的血丝,那双异色瞳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亢奋的、扭曲的光彩。她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破损的唇角,仿佛在品尝着什么美味,看向栀孟的眼神,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近乎挑衅的玩味。
“呵……”她低笑出声,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沙哑,“我的好孟孟,下手还是这么……知道怎么让我舒服。”
栀孟看着她这副样子,灰白色的眼眸中怒火更炽,但那怒火之下,是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自己也焚尽的痛苦与无力。她一把揪住柳婉清的衣领,将她又往墙上按了按,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警告:“下次,再在那三个人面前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当她们的面,把你按在那张棋盘上,让你彻底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