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礼制强行要求,安然还是带着礼物去见了这位妹妹。
安忆正在清点各种礼单,听到安然来了,放下笔迎出去:“姐姐,你来啦。”
安然让奉琴将礼物放下,随后几位丫鬟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姐妹二人。
安然凝视着她的这个妹妹。
小时候她们见面次数不算多,但向来知道,这个妹妹是不争不抢温柔娴静的性子,肖似她已故的生母。
安忆不愿过继到安然的母亲名下,大家都没有强迫,也不偏颇,平时安然接受什么样的教导,安忆同理。
这个妹妹说是温柔不争,可如今婚姻大事在即,却突然要强起来。
生母无法再为她操持照料,安忆也不求旁人,一应自己打理周全。
安然没有忽略妹妹眼下的乌青,但妹妹不愿旁人插手,安然也应当尊重她的意愿。
于是安然只是说:“历来长姐如母,我虚长你一岁,勉强当得这个长字。若到了李家,有单凭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记得来找我。”
安忆红了眼,却是笑着的:“我明白,姐姐一直很好很好。”
她永远会记得,在其他人眼里她和安然嫡庶有别,只有安然自己,从来都只叫她“妹妹”。
在夫子要求自己须对嫡出的安然恭敬有礼的时候,是安然站起来辩驳了老师,面色平静,仿佛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种"平常"对失了生母的安忆来说,犹为可贵。
“姐姐,”安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我如今定亲了,想必父亲会更加关注你的婚事。安忆愚钝,帮不上什么忙。姐姐若不愿与人结亲,定要早做打算。”
安然并不意外妹妹能看出她的想法。
这位妹妹秀外慧中,只是因为身世不幸,性子内敛。很多事情看到了、听到了,不一定愿意说出来。
今日安忆犹豫半晌还是说了,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亲姐姐了。
安然拉过妹妹的手,两双同样冷、同样温柔的手交叠在一起。
“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即便嫁到李家,你也还是安家的人,凡事有我们呢,不用怕。”
同样为女子,安然清楚,只身一人嫁到偌大的陌生的地方,心中会有多少不安定。
怕行差踏错,怕人情世故。
只是安忆无人可说。
所以,安然告诉她不用怕。
两人在屋中说了一会儿,安忆还有大把的事情要亲自完成,安然不便久留。
回程时碰见安相,安然一算时间,今日竟恰好休沐。
“爹。”安然行了一礼,却没有抬头看安相。
她不敢——安相的眼睛太过毒辣老成,安然自认在父亲面前藏不住心思,便索性回避了几日。
安相审视了自己的女儿片刻。
“近来遇到何事?可是不能自己解决的?”
自从女儿及笄以后,除非课业教导、婚姻大事,安相并不怎么严格拘束。是以安然平日与谁交好,于是交恶,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插手。
安然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并未。”
“并未……”安相缓声,虽是询问,语气却肯定:“如何眼神不定、神思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