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之前。
“要我说,对付他这种不长眼的,扔河里沉石算轻的!”
“砰——”地一下,将车门用力甩上后,陆世锦坐到后座,英挺的眉宇弓起,一脸火大,“现在还给他送礼,我该给他送终!”
“我说陆大少,你就心疼心疼我这个车门吧,上个月刚从德国运回来的,都还没开几次呢。”
虞北阙心疼地看了眼车门,随之也打开门坐到他身旁。
摘下墨镜后,他懒洋洋地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递给陆世锦,“几个旁支搞小动作而已,陆云修胆子再大,也不敢让他们明面上跟你对着来。”
“蚊子咬人不疼,就是嗡嗡叫地让人恶心。”抽了口烟后,陆世锦心情总算平复下来,把胳膊搭在打开的车窗边,语气烦躁,“白河那边的码头有人聚众闹事,连着一个月丢了不少货,租船的那些商家找到了轮船招商局,说要讨个说法。”
虞北阙一愣:“抓到那小子干的证据了?”
“没。”陆世锦咬了咬腮帮子,目光冷戾,“招商局那边也没有消息,犯事的头目没两天就死在了警察局里。”
“陆云修现在要是识相点,就赶紧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祈祷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真要查出是他干的,我让他后半辈子和轮椅作伴!”
说完,他夹着烟的右手指尖微微颤抖起来,这极其细微的动作被虞北阙捕捉到。
“今天吃药没?”
空气瞬间沉寂下来。
陆世锦瞟了他一眼,许久未说话。
“我可提醒你,你要是和陆云修闹翻了,不仅陆泊序会跟你急,你家老爷子也绝对和你没完。”虞北阙从后座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打开包装金箔纸,“要我说你那个病还是得按照医嘱吃药,老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别等会儿去了晚宴,又惹陆会长不高兴。”
——陆世锦有躁郁症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今天他们去凤楼园听完戏还要去参加陆泊序的生日晚宴。虞北阙知道,陆世锦和自己堂叔叔这一脉向来不对付,现在又因白河码头的事刚刚吃过瘪,却碍于晚辈面子还得给长辈送礼,心里不痛快,难免到时候发起病来不管不顾,又干出让所有人难堪的事。
虞北阙是好心提醒他。
“吃块巧克力?”虞北阙把巧克力递给他。
“滚蛋。”陆世锦推开,“拿我当三岁小孩儿?”
对他反应习以为常的虞北阙毫不在意,把巧克力扔自己嘴里,吃完后不知从哪掏出个镜子开始对镜整理起仪容来。
他本就生的俊雅,为赶时髦,还给一丝不苟的头发上了层发胶,一身白色西装衬的他身材修长,看起来颇有一副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模样。
熟知他这一套开屏流程的陆世锦,看着他对镜臭美的样子,心生烦躁。
将衬衫扣子解开三颗,松掉领口的领带甩到旁边,陆世锦摊手点了点车窗外的车门,觎起凌厉的眸子看向他:“听说陆泊序之前找过你?找你借贷?”
虞北阙摊手:“平京银行开门做生意,欢迎任何有需要的人。”
看陆世锦脸色不好,他又拍了拍他肩膀:“你放心,有任何动向,我都会和你提前说,就我们这种交情,我还能坑你不成?”
“是吗?”一支烟抽完陆世锦又点燃一根,白色的烟雾升起,模糊了他极具侵略性的脸,也模糊了他漆黑眸子里的打量,“我怎么觉着,你巴不得在平京商会和陆家这锅乱炖的粥里搅一搅呢?”
“那你可误会我了。”虞北阙笑笑,拿出打火机也给自己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微微弯起一双上翘的桃花眼,“陆家就不说了,平京商会有陆伯父坐镇,我怎么敢呢?”
陆世锦哼笑一声,舌尖抵了抵牙关。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老子玩什么聊斋呢。
做生意的人一个比一个精,他和虞北阙这么多年“兄弟”做来,又何尝不是利来利往利聚利散?就单说陆云修的事,虞北阙明面上站在他那边,背地里又给陆泊序借贷,真说起立场来也压根谈不上站到他那边,是隔岸观火还是念着父亲坐着的那个平京商会会长的位置,还真说不准。
“我是说真的,世锦,这么多年兄弟处下来,你得信我——”虞北阙又往他旁边靠近一些,刚搭上他肩膀,旁边车窗就被敲响了,他转眸去看。
“少爷,您让我准备的两份礼物和合同我都准备好了,您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