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阿念身体一震,眼中白光剧烈闪烁,似有挣扎。
“他在抗拒!”沙弥惊喜大叫,“文狱兽的记忆净化起了作用!那些被抹去的良知,正在苏醒!”
“不可能!”太史令怒吼,疯狂催动阵法,“给我炼!给我成!”
可回应他的,是一声稚嫩却清晰的呐喊:
“不要??!”
阿念双手抱头,浑身痉挛,金色纹路寸寸崩裂,化作灰烬飘散。悬浮的身体开始下坠。
我拼尽全力跃起,在半空中将他紧紧抱住,落地时滚出数丈,护住他的头。
“阿念!阿念!你能听见我吗?”我拍打着他的脸颊。
他微微睁眼,瞳孔逐渐恢复清明,嘴唇颤抖:“叔……叔叔?我……我做了个噩梦……我变成了一把剑,砍了很多人……我不想那样的……”
“不会的。”我哽咽着将他搂入怀中,“你永远不会变成那种东西。你是阿念,是我的徒弟,是我答应要带去看海边花开的人。”
身后,太史令发出不甘的咆哮:“你们毁不了命运!就算今天失败,明天还会有新的容器!新的圣兵!新的时代!”
“那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抱着阿念缓缓起身,转身面对他,苍鸾剑横于胸前,“有些东西,比权力更重要。比如信任,比如眼泪,比如一个孩子愿意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光。”
我举起剑,剑尖指向苍穹。
“今日之后,世上再无凰血圣兵。”
“因为??它们的铸造者,已经醒了。”
话音落下,苍鸾剑骤然分解,化作万千光羽,四散飞舞。每一缕光芒落入地面,便唤醒一段沉睡的记忆:有匠师跪地痛哭写下遗书的画面;有母亲抱着婴儿跳崖避祸的瞬间;有无数无名之辈默默守护火种的身影……
这些,才是真正的《铸心真解》。
不是技法,不是秘术,而是人心不灭。
太史令惨叫一声,双目流血,捂头跪倒??他的记忆正在被反噬,那些他亲手篡改的历史,此刻尽数归还。
天祭坛崩塌,血云消散,九宫锁龙阵彻底瓦解。远处,秦戮带着伤痕累累的队伍走来,看到这一幕,沉默良久,终是单膝跪地,抱拳低首。
黎明悄然降临。
第一缕阳光洒在废墟之上,照亮了阿念熟睡的脸庞。他在我怀里呼吸平稳,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小鸟。
“接下来呢?”周清走到我身边,轻声问。
我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缓缓道:“重建匠坊,重修《列传》,让每一个名字都被记住。然后……带他去海边。”
“如果皇帝还不死心呢?”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血色玉佩,轻轻摩挲。
“那就等他再来。”我说,“下次,我会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下第一兵’。”
风起了。
吹过残垣,拂过焦土,带着一丝咸涩的气息,仿佛远方大海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