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周清的眼睛不由一眯,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画面中的中年男人目光仿佛穿透了影像石,直视周清。
声音雄浑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清小友,在下天凰宫宫主,凤宸霄。”
。。。
南方的风,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它不似鬼炉谷那般腥锈焦灼,也不像铁脊城外雪夜中刺骨的凛冽,而是温软、甜腻,甚至隐约飘着檀香与血的味道??那是权力浸透了土地后渗出的腐香。
阿念在我怀中睡着了,小脸贴着我的胸口,呼吸轻得像一片羽毛。他不再颤抖,也不再梦呓。苍鸾魂火重塑了他的命脉,但也耗去了我三成神识。眉心隐隐作痛,仿佛有根无形的针在识海深处来回穿刺。我知道,这是代价,也是警告:每毁一柄圣兵,天道反噬便深一分;而真正的终局,尚未开始。
“你还能走?”周清走近,手中短刃收于鞘中,目光却未从我脸上移开。
“能。”我点头,“只要腿还在,路就还没断。”
她冷哼一声:“嘴硬的人活不长。”
“可活得久的,从来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归藏咧嘴一笑,肩头还残留着赤魇火焰灼烧的焦痕,却已大步走到崖边,眺望远方,“皇宫就在那儿,金碧辉煌,万人仰视。你说,里面的人,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知道。”太初上人骑在白鹿背上,须发随风轻扬,“正因知道,才更可怕。帝王非愚者,他是清醒地选择罪恶??以天下为炉,万民为薪,只为铸一把能镇压四海的剑。”
沙弥低头抚摸铜铃,轻声道:“《净世经》有言:‘执权者若失其仁,则天地共诛之。’可如今,连天都沉默了。”
七小爷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符?,忽然抬头:“你们有没有发现,自我们踏出鬼炉谷那一刻起,天上飞鸟绝迹,地下虫鸣全无?这不是自然之静,是……被抹去的声音。”
话音刚落,地面微微震颤。
不是地震,也不是兵煞傀儡逼近的征兆,而是一种极规律的搏动,如同心跳,又似钟摆,一下一下,从南而来,穿透大地,直抵人心。
“地脉异动。”太初上人神色骤变,“有人正在抽取整座皇城的地气,布设‘九宫锁龙阵’!这阵法一旦完成,方圆千里内的灵脉将尽数枯竭,所有修行者都会沦为凡人!”
“不只是修行者。”我缓缓抬头,望向天际,“是让整个东荒,变成一座死域。届时无人可反抗,无人能逃离,唯有顺从。”
秦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他在等我们过去。”
“不是等。”我抱着阿念站起身,“是逼我们过去。他知道我们不会停下,所以他要让我们在踏上皇宫之前,先失去一切助力。”
“那就别让他得逞。”归藏握紧双拳,魔猿虚影再度浮现,“我们连夜赶路,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行。”周清摇头,“你现在强行运功,经脉会崩裂。而且……”她看向我,“你撑不了太久。苍鸾魂火虽救了那孩子,但你也伤了本源。若再动用破妄终式,可能当场陨落。”
我沉默片刻,忽而笑了:“所以,得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七小爷皱眉。
“我不去皇宫。”我说,“我去‘史阁’。”
众人一怔。
“史阁?”秦戮眼神微凝,“那是天凰宫禁地,存放历代帝王秘录、天下典籍之所。传说唯有皇帝与首席太史官可入。”
“正因为没人想到我会去那里。”我道,“真相不在刀锋之上,而在书页之间。天凰宫之所以能操控圣兵、篡改历史百年,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话语权。他们抹去了匠魂的名字,把叛徒说成英雄,把牺牲者称为罪人。我要做的,是让那些被焚毁的文字重见天日。”
太初上人眼中闪过赞许:“妙极。若你能取出原始《铸兵谱》与《九十九匠列传》,便可证明圣兵皆由强迫铸造而成,凰血非天授,实为人祸。如此一来,即便最后一枚圣兵仍在,世人也将不再敬畏它。”
“可史阁守卫森严。”沙弥忧心忡忡,“不仅有三千禁军轮值守夜,更有‘文狱兽’巡游??那是以百名博学之士的魂魄炼成的灵体,专噬擅闯者记忆。”
“所以我不能一个人去。”我看向七小爷,“你精通符道,能否伪造一道‘天诏符’,让我假扮巡查御使?”
七小爷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可以,但需要真正的御使血液与玉牌。否则一靠近史阁百丈,就会触发‘辨伪阵’。”
“我去偷。”周清淡淡道,“今晚子时,当值御使会在‘听政台’交接文书。我只需一刀,就能拿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