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每次都把我晾的衣服给蹭脏!”
“哎哟,风吹的嘛,没办法。”胖老板挥着手,跟赶苍蝇似的。
“老板,它这么竖着不仅脏,还不安全,万一倒下来了,砸到人怎么办?”
老板皮笑肉不笑的,拿着蒲扇拍着肚皮,这才抬眼看了看孟柯,又瞥了瞥那捆钢筋,笑了:“不安全?我放了半辈子了,扎着谁了?有本事你报警,让警察来跟我说!”
孟柯心里清楚,老板就是仗着自己是本地人,而她只是个租客,才这么油盐不进。租客跟流水一样来来去去,房东都不一定管,他更没必要让步。看他那副“爱住不住”的德行,孟柯火气直冲头顶,差点就要报警,却被合租的小燕拦下了。小燕劝她,强龙不压地头蛇,动静闹大了,以后怕有更多麻烦。
孟柯细想了一下,小燕说得也对。报了警,万一警察来了也只是劝和,老板还是不改怎么办?真要闹僵了,自己一个租客,搬一次家多麻烦啊。最后她还是忍了,往后只将那捆钢筋视作一个可憎的障碍。
但现在,孟柯不这么想了。
就像C国官方早期曾在广播里反复强调的那样,对付这些丧尸,爆头最管用。她想离开这里,就必须有一件能用来爆头的趁手武器。
这捆钢筋,或许从来不是她眼里无比厌烦的障碍物,而是命运亲手递来的礼物,一件当下最趁手、能为她劈开生路的武器。
想到这儿,孟柯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冷空气混着铁锈和腐烂的腥臭味儿,立刻涌了进来。她拆下晾衣绳,熟练地绑了个活套结,然后隔着防盗窗的栏杆,小心翼翼地将绳套一点一点放了下去。
末世沦陷那天,楼下五金店的胖老板想骑摩托车逃跑,慌乱中一头撞上了那捆早就松动的钢筋。轰隆一声,钢筋堆彻底散了架,有的滚得横七竖八,有的斜靠在墙边。
还有一根带切痕的钢筋,被摩托车当场给撞断了,其中一截儿插进车体,把那个蛮横的胖老板钉在了座位上,巨大的声响和鲜血引来了大量丧尸,将他硬生生掏食殆尽;另一截儿则被弹飞了,深深深楔进了墙面里,还露着银亮的断茬儿,大约一米二,尺寸刚好称手。
这根钢筋卡得那么巧,就悬在她窗台下方,离窗户很近,近得伸手几乎就能够着。
孟柯一眼就相中了它。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在窗外,不远,不重,不偏不倚。
这一定是上天特意为她而准备的。
孟柯压下心头的激动,瞄准钢筋中段,将绳圈稳稳落下、一套,随即轻轻一扯,绳结瞬间收紧。手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她立刻开始提拉,动作稳定而迅速。
钢筋微晃着上升,因紧贴墙壁,几乎没发出声响。它穿过那个她曾无数次无奈望着的窗口,“咯噔”一声,轻巧地落在地板上。
孟柯弯腰将它捡起,手腕猛地向下一坠。
这玩意儿看着不起眼,一上手才知分量不轻。孟柯双手紧握钢筋,手臂肌肉绷紧,青筋隐隐凸起,依次试了劈砍、挥动和突刺,钢筋划出锐利的破空声。
她能挥得动,只是每一下都沉甸甸地压手,绝不轻松。
这是一件需要去“驾驭”的真正凶器。
钢筋那沉实粗糙的触感,那红得刺眼的斑驳铁锈,竟压下了她所有因恐惧而生的颤抖。它的每一分重量,都成了她活下去的资本。
当然,这根钢筋太沉,用着还费劲儿,地方一小就使不开。眼下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一旦出了卧室,她必须找一件更趁手的才行。
她抬眼看向被铁皮柜子抵住的房门,心跳如擂鼓,嘴里却溢出平静的低喃:“该走了。”
孟柯开始将铁皮柜子往旁边推。沉重的摩擦声,立刻引来了在客厅游荡的室友。
咣!咣!咣!
每一次重击都让门框剧烈震颤,连带着她脚下的地板都在嗡鸣,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但她推柜子的速度太慢,房门始终没被撞开。室友最终只得“嗬嗬”低吼着转身离开,没再理会门后的任何动静。
孟柯缓缓吸了口气,将那近两米高的铁皮柜子与门推开一臂距离,手中紧握着钢筋,踩着书桌跃上柜顶。
“嗬……嗬……”
熟悉的徘徊声又一次逼近门边,指甲剐蹭着门板的动静虽轻,却让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孟柯强行摒除杂念,目光死死锁在门上,全神贯注到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钢筋,抵住卧室门把手,轻轻一拉,门轴“吱嘎”一声,被她拉开了一道小缝儿。
这个举动,孟柯做得相当决绝,没给自己半分犹豫的时间。
有些事越想越缜密,有些事却越想越胆怯。她怕想得久了,方案越来越完美,勇气却越来越稀薄,索性一鼓作气,先突破这扇门,解决客厅里的威胁。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杀出去,得等她活下来再想。如果连第一步都失败了,自己也就彻底没有“以后”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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