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后,包间里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就在这片喧闹升腾的顶点,沈知秋轻轻放下手中的纸巾,对身旁的乔安冉低语。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拿起外套起身时,甚至对投来询问目光的学员回以歉意的微笑。经过主桌时,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目光平稳地望向前方,仿佛那片欢呼与她毫无关系。
门被轻轻拉开又合上。
林清阮坐在那里,看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刚刚升起的喧闹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她最终拿起那杯没喝成的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入喉,她却清晰地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林清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目光定定地落在方才沈知秋坐过的那个角落。
椅子被规整地推回原位,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停留过。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气息,很快便被包厢里的酒气与喧闹彻底吞没。
她走得那样决绝,又那样体面。甚至连一个可供解读的眼神,一次意味深长的停顿都未曾留下。
林清阮几乎能想象出她独自走在空旷走廊里的样子,背脊挺直,脚步平稳,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这份想象让她心如刀绞。
“林队?”刘锐的声音在一旁低声响起,他注意到了她的失神。
林清阮猛地回神,敛下所有外泄的情绪,脸上重新覆上那层惯常的、冷静自持的面具。
“没事。”她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然而,这份强行维持的平静,在包厢门再次被推开时,几乎溃散。
周凛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身形挺拔,冷峻的面容在扫视全场时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原本喧闹的包间瞬间安静了几分。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林清阮身上,然后迈步走了过来。
“周队!”
“周队您来了!”
学员们压抑着兴奋打招呼,忙不迭地让出她身边的位置。
周凛对众人微一颔首,在林清阮身旁坐下,侧头低声问,语气是他一贯的简洁:“怎么回事?”
“……游戏输了。”她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压得极低。
周凛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没有再多问。他随手拿起她面前那瓶未动过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周凛的到来,将结业会的气氛推向了最后的高潮。然而对于林清阮而言,这场宴会早在沈知秋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她像个抽离了灵魂的傀儡,端坐在那里,维持着教官应有的体面,直到众人尽兴,直到曲终人散。
当最后一名学员告别离开,喧嚣彻底散去,只剩下满室狼藉和冰冷的空气时,林清阮才允许自己卸下那沉重的面具。
她独自站在空旷的包间中央,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她不知道沈知秋去了哪里,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那道她拼命想要保护的身影,被她亲手推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
而她们之间那原本就脆弱的联结,在今夜之后,或许真的只剩下教官与学员这层冰冷的关系了。
这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心会这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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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坐在角落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杯壁,她注视着桌中央旋转的酒瓶。当瓶口稳稳指向主位时,她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微微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