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教官和学员的身份。”
沈知秋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没想到这样坦诚的相对,换来的却是最彻底的推开。
她慌忙别开脸,垂下眼帘,生怕慢一秒就会让蓄满的泪水溃堤。
“好。”
一个字,用尽了全身力气。
阳光依旧温暖,可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
这种感觉,就像站在暴风雨前的海边。你看得见远方的乌云在翻涌,听得见雷声在云层深处闷响,皮肤能感受到气压的变化,可雨就是不下。
就像你站在我面前,我们之间却隔着一道无声的玻璃墙。
你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
你只是停留在那个伸手无法拥抱,后退又无法遗忘的精确距离。
每一次目光的偶然交汇,都像一根极细的丝线,轻轻勒过心脏,不流血,却留下清晰而绵长的痛感。
这种距离,比任何争吵都残忍。
它让所有未说出口的话,所有的热烈与渴望,都被凝固在一种礼貌而恒久的僵持里,变成一种无声的、持续的内耗。
就像一场永不落幕的黄昏,光与暗交织,没有黑夜,也再无白昼。
自那天起,沈知秋撤回了所有温度,林清阮也不再逃避与她的接触。
两人完美的扮演着“教官与学员”的身份。
沈知秋不再看林清阮。队列里,食堂中,训练场上,她的视线总能精准地绕过那个人存在的位置。她将自己收敛得恰到好处,一个标准、沉默、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学员。
林清阮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那不再是带着期盼的凝视或委屈的试探,而是一种彻底的、公事公办的隔绝。她递过去的水,沈知秋会接,然后递给身边的乔安冉。她指出的错误,沈知秋会改,但眼神只落在她指尖,绝不与她对视。
她们之间最后的声响也消失了。
林清阮在深夜对着那张便利签出神,而沈知秋则在熄灯后,睁着眼,脑海中回想着与她的点点滴滴。
时间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正确”中,被拉扯到极限。直到考核那天,乌云压境,如同她们再无法承受的沉默。
训练场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项目。沈知秋正在完成低桩网穿越,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作训服在沙地上擦出细碎的声响。
林清阮站在场边记录成绩,笔尖在纸上匀速移动。
当沈知秋从铁丝网下钻出,起身拍打衣袖时,一滴雨落在记录板上,晕开了刚写下的墨迹。
人潮在雨中慌乱奔逃,而她们却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彼此,隔着纷扰,静静对望。
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沈知秋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淌,在下颌处汇聚成线。她的作训服很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隔着雨幕,她能看见林清阮还站在原处,手中的记录板已经被雨水打湿。
雨声淅沥,像是把时间都拉长了。
她想起初见那天,那个穿着作训服的女人站队伍前面,帽檐下的目光扫过整个训练场,最后停留在她身上。那一刻,她莫名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