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大声驳斥这是疯子呓语,是妖邪蛊惑,但凌芸眼中那份深不见底的执念、那份仿佛燃烧着前世今生所有不甘的火焰,以及那份提及“元华”过往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实痛楚。
这……难道是真的?
不!不可能!
她摇头,试图甩开这可怕的念头,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荒唐!无稽之谈!轮回转世乃虚无缥缈之说,你……你休要用此等鬼魅之言迷惑于我!”
看着林渡因“转世”之说而陷入混乱,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凌芸知道火候已到,她并不打算给林渡太多喘息和消化的时间,既然要冲击她固守的世界,那就彻底将其击碎。
她微微俯身,靠近轮椅上的林渡,语气平静:
“而且,林渡,你听着,你不止有我一个妻子。”
林渡猛地抬头,眼中还残留着对“转世”之说的难以置信,此刻又被这句更离谱的话击中。
凌芸无视她瞪大的眼睛,继续用那种陈述事实般的口吻,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里面的聂红裳,是赤霓裳的转世。还有一位楼婉清,是顾姝媱的转世。她们二人,与我一样,都是你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妻子。”
“你林渡,此生,有三位夫人。”
“轰隆——!”
如果说“转世”是一个惊雷,那“三位妻子”简直就是一道直接将林渡认知劈得粉碎的九天玄雷。
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三……三位妻子?!
这简直比听到元华公主转世还要荒谬绝伦、惊世骇俗。
她从小被当作男儿教养,肩负武林盟重任,言行举止皆模仿男子,一心只读武学典籍,钻研治国安邦(武林)之策,从未对任何男子或女子动过半分旖旎心思。
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为了传承香火、稳固势力,与情爱无关,即便是将来不得不娶妻,也应是温良贤淑、能助她管理后宅的女子。
“你……你胡说!我林渡顶天立地,岂会……岂会行此等悖逆人伦之事?!娶女子为妻?荒谬!”
她女扮男装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继承家业,守护武林盟。她的内心始终清楚自己是女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去娶别的女子?这完全颠覆了她对自身性别、对伦理纲常的全部认知。
凌芸看着她激烈的、本能般的排斥反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她知道,林渡此刻的反应是真实的,十八岁的林渡,心中只有家国武林,情窦未开,更未曾经历过与赤霓裳、顾姝媱那刻骨铭心的爱恨痴缠。
“悖逆人伦?林渡,等你找回所有的记忆,你就会明白,所谓人伦纲常,在跨越生死的执念面前,不堪一击。”
她直起身,不再逼近,但话语却像无形的锁链,一层层缠绕住心神大乱的林渡:
“你不信?那你如何解释,方才聂红裳——也就是赤霓裳靠近你时,你那一瞬间的失神?你如何解释,你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时,心底那莫名的空洞?你如何解释,听到元华之名时,你下意识的反应?”
凌芸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锤子,敲打在林渡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聂红裳那妖娆的身姿、雪白的肌肤……镜中短发陌生的自己……元华公主那尊贵的名字……
这些碎片化的画面和感觉交织在一起,与凌芸那“三位妻子”、“转世轮回”的荒谬言论强行拼接,让她头痛欲裂,思绪一片混沌。
“不……不是的……那是妖法……是迷惑……”林渡喃喃自语,眼神涣散,额角渗出冷汗,她坚守了十八年的世界,在短短片刻间,被颠覆得面目全非。
凌芸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样子,知道今日的冲击已经足够,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客厅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
而林渡则瘫在轮椅上,大口喘息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三个名字——元华、赤霓裳、顾姝媱,以及“三位妻子”这恐怖又荒诞的称谓。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