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渴望。
华彩第一次渴望见到倪素长什么样子。
渴望看到她的眼神,看到她的表情。
——她望着我会是怎样的眼神,怎样的表情?
华彩想,这样美的灵魂,我不能看到她长什么样子,真是太可惜了。
华彩上次见人类的长相和表情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生而聪慧,她生命中发生过的事,只要她想,她都能清晰的回忆起。
她记得某年某月某天某个长辈嘴里很漂亮的人长什么样子,华彩掠过一眼,淡淡的收回视线。
人不都是长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人与人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华彩看不到人的神态、表情、容颜,只能看到她们的灵魂,这样的生活对华彩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她慢慢长大,直到遇见倪素。
因为见过她闪耀的灵魂,华彩开始好奇,有这样漂亮灵魂的人她会长什么样子。
她的眉毛会是长长的柳叶还是新绿的远山,或许高悬的弯月会落在她的眉骨。
眼睛呢?华彩猜不出它是什么形状,但她想,估计是银河吧,深邃神秘且美丽。
华彩指尖在倪素鼻尖一点,接着落在她的唇峰上,柔软饱满,华彩想起了春日枝头的小红果,一簇簇的,藏在新绿的枝叶间,眼神只是无意中掠过,心却悄然将它记住。
华彩说:“好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得到了什么,就必然要失去些什么。
华彩拥有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失去了常人的一部分感官。
倪素抓住华彩的手,笑着说:“皮囊只是比较表象,灵魂才是根本,华彩,我们不要在意这些。”
倪素想了想,歪着头去看华彩美丽的脸:“要不这样,你摸摸我,摸摸我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啦。”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倪素带着华彩的手在五官上游离时,心弦在疯狂鸣动,倪素感到了一丝迟来的后悔,这简直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倪素不知道自己灼热的呼吸有没有烫到华彩,只知道华彩灼热的视线将自己烫到了。
倪素心想,明明看不见我长什么样子,这样看着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空气中的雾玫粉蔷薇瓣香味愈浓。
正当倪素感到脸上的温度传到脚底,脚底板都快要烧起来的时候,华彩终于停下动作。
“我们去看蓝花莸。”
夜里观花如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月光白的光带笼罩着蓝花莸,花瓣的蓝紫在光下变得更为纯粹,瓣上的细绒与花芯的浅黄都清晰却不刺眼,美得清冷又干净。
密集的花朵层层叠叠,灰绿色的叶片在月白光下呈现出独特的质感,两者相互映衬,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色彩和谐而富有层次感的油画,风一吹,花影舞动,美在流动。
风吹起倪素的黑发向身旁人的雾玫粉长发上飘,雾玫粉长发不随风动,却愿意弯起发尾,勾住黑发,在空中轻轻晃了晃,就像两个小朋友在手拉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