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澜也觉得自个儿不会干出什么特别的事,她只不过是,拿起茶包漂浮的水壶,拧盖。
哗啦一声,连茶带叶的,把陈阳从头泼到脚。
没到脚,到胸口,濡湿的衬衫扣子上挂着好几片茶叶渣,脸上也有,画面万分滑稽。
水是温热的,反正烫不死人。
“不干就不干。”许微澜的语气,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吃午饭吧对了你爱吃什么……
平静得显得泼水这个行为异常恶劣。
陈阳呆站着,面部肌肉持续抽动,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欺软怕硬的社会啊。
许微澜合上杯盖,弯腰开始收拾东西。
包,眼镜盒,数据线,钢笔,没了。
她收得井然有序,不徐不疾,就这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惊得四周鸦雀无声。
万籁俱寂中,不知谁先出声儿:“我就说她这种人特别极端吧……”
许微澜的动作未停留半分半秒。
大家都不喜欢她,她心知肚明。
或许因为没有一张会说话的嘴,或许因为不爱社交又病弱,或许因为没把买来的东西分享出去的同时还拒绝了别人。
职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拼爹妈,拼背景,拼阿谀奉承,唯独最重要的能力不值一提。
无所谓,她从不渴求谁会喜欢她。
等办公室的门吱呀拉开,陈阳仿佛才从梦中惊醒,在女生跨出去第一步的瞬间,扬声道:“走了就别再回来!一分钱补偿都不可能有!”
许微澜叹口气。
她回过头,眼中毫无波澜,语气和表情也是:“再见了,陈主任。”
——“本来也不指望补偿。”
许微澜说:“就是重新找工作麻烦而已。”
温云苒露出诧异的表情:“啊……这操作,真挺不像你的。”
许微澜喝口水:“是吧?我也觉得不像我。”
可她就是干了这件对外人来说惊天动地的事。
温云苒无言垂首,突然又像想起什么:“我带了菜,你今天有吃饭吗?不会真睡了三天吧??”
明明大白天,屋里暗得像老鼠洞,黑漆漆的,阴湿的墙壁褪了皮,时不时掉下些粉末。
一千五的租金,在南城的市区租不到好房,只有大单间,终日不见光,地板砖的缝隙簇拥满青苔。
温云苒家境不错,独生女,父母离异,她妈一个人带她走南闯北,在她十五岁时买了第一套房,二十五岁时又买了第二套。
没有父亲,这个家反而越来越温馨安然。
“搬来跟我住呗。”温云苒想拉窗帘,又觉得开了也无济于事,城市的阳光需要用钱买。
反正许微澜这里肯定没有。
“不用。”许微澜把灯摁开,屋内骤然亮几个度,刺得两人下意识闭眼睛。
温云苒努力聚焦视线,许微澜一张明显睡眠不足且精神不济的脸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