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清弦敢不听话?我揪他耳朵!”
她说着,还做了个虚空揪耳朵的动作,引得旁边侍立的老太监嘴角抽搐,赶紧低头看鞋尖。
这话,半是歪理,半是真心,却恰好说中了皇帝心思的一部分。
他确实需要一种更牢固的方式,来绑定这柄日益锋锐的国之利器。
见皇帝神色有所松动,萧华棠心下一喜,趁热打铁,提起繁复华丽的裙摆,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动作快得像只扑食的猫儿。
“皇兄,”她仰着头,平日里娇艳明媚的脸上此刻全是破釜沉舟,偏偏眼圈恰到好处地红了,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委屈的颤。
“臣妹此生,从未如此明确地想要一人。
若不能嫁他,我宁可长居宫中,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天天对着佛祖念叨您狠心……”
她悄悄抬眼觑了下皇帝表情,适时地吸了吸鼻子。
“你!你这是在威胁朕?”皇帝猛地站起,指着她,又是气又是好笑,这丫头连耍赖都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臣妹不敢。”萧华棠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轻颤,声音却依旧“坚定”。
“只是陈述心志。真的,很认真的那种。”她偷偷瞟了眼旁边的铜鹤香炉,心里盘算着跪多久能让皇兄更心疼。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闻更漏滴答,檀香细细。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她像一株带着露珠的牡丹,美丽娇贵,此刻却非要往布满荆棘的战场上扎。
他想起已故的母后临终前嘱托他定要照顾好妹妹……
最终,那点无奈和纵容占了上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他挥了挥手,“你且先回去。此事……容朕再想想,总需问过沈卿自己的意思。”
他特意加重了“沈卿自己”几个字。
萧华棠眼睛瞬间亮了,灿若星辰,她知道,皇兄基本就是应允了。
她立刻叩首,起身时,脸上已绽开明媚灿烂的笑容,都能把整个甘露殿照亮三分,变脸之快让老太监叹为观止:
“谢皇兄!皇兄最好了!
臣妹这就告退,不打扰您勤政啦!”
她像只终于得偿所愿的雀儿,提起裙裾,脚步轻快地翩然而去,裙角带起的风都透着欢欣。
皇帝望着那活泼得过分的背影,眉头却缓缓蹙起。
恩宠与制衡,妹妹显而易见的“见色起意”与朝堂的稳定……
此事,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有些头疼地想,沈清弦那冰疙瘩,受得了华棠这熊熊燃烧的火焰吗?
与此同时,将军府书房。
“咳咳……弦儿,昨日宫宴,陛下可曾说了什么?咳咳……”卧榻之上,沈夫人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她紧紧攥着被角,目光胶着在窗前那抹挺拔却透着孤清的玄色身影上。
沈清弦一身素净常服,身形笔直如松,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棵在秋风中簌簌落叶的苍劲梧桐,沉默得像一块亘古不变的岩石。
“陛下只是例行封赏,慰勉了几句。”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