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臣这一去,归期难料。或许……就埋骨黄沙了。”
这该死的回忆,又在她说了一半是出现在眼前。
那日……
烈日当空,校场上尘土飞扬。
沈清弦一身利落骑装,张弓搭箭,瞄准百步外的箭靶红心,眼神专注锐利。
“啧,姿势不错嘛,沈将军。”萧华棠不知何时溜达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支轻巧的羽箭,声音带着慵懒的调笑。
“就是不知道……沈将军这箭术,是专门用来射靶子的红心呢……”她忽然凑近,带着淡淡的馨香,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沈清弦绷紧的耳廓。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拖长了调子:“……还是,也想试试……射中别的什么‘心’?”
沈清弦搭箭的手猛地一抖,箭矢“嗖”地一声歪出去老远,连靶子边都没蹭着。
她猛地扭头,对上萧华棠那双波光潋滟、满是促狭笑意的凤眸,脸上的表情更是冰冷,恼羞成怒地低吼:“殿下!请自重!”
萧华棠则抱着手臂,笑得花枝乱颤,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远处负责捡箭的侍卫们面面相觑,努力憋笑:头儿今天发挥失常啊?
“射别的‘心’……”沈清弦对着门板,仿佛又听到那令人心跳失速的戏谑笑声。
她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掷。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仿佛看到门后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清晰得如同在演武场发号施令:
“殿下!”
“若臣此战……有幸!能活着!活着回来……”
她停顿了很久,夜风刮得脸生疼,心却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臣!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必须!当面!亲口!跟殿下坦白清楚!”
话音落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连风穿过枯枝的呜咽都消失了。
沈清弦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竖着耳朵捕捉院内的每一丝声响。
哪怕是门栓松动一下,哪怕是一声轻微的叹息,哪怕是一句冷漠到极点的“知道了”……什么都行!给她一点回应!
然而……
死寂。
静心苑内,依旧是那个无人应答、冰冷死掉的院落。
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如同暴露在寒风中的最后一点火星,“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沈清弦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萧华棠这次,是真的铁了心,把她彻底钉死在了“外人”的位置上。
她对着那扇隔绝了她所有念想的门,近乎贪婪地最后看了一眼,仿佛要将这冰冷门板的纹路都刻进骨子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