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因为病容显得格外平静。
但手中浓黑的药汁却映着他低垂的眼睫。
眸底深处,仿佛有寒冰在无声地凝结、碎裂。
他沉默饮尽最后一点药汁,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将空碗递给苍竹。
苍竹接过碗,感受到一股无形冷气。
啧啧,公子在生气,生很大的气!
“那你便去……了解了解这位许大人。”谢玉棠开口。
知晓的双眸瞬间亮得惊人。
他就说嘛!公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姑爷被人这么欺负!
“好勒!”
他响亮地应声,转身飞快地冲出了屋子。
屋内恢复安静,只剩下药香和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谢玉棠靠在床头,微微阖上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
那双凤眸里再无半点病弱倦怠,只剩下幽深如寒潭的冷光。
他伸出手,拢了拢身上雪白的裘衣,指尖依旧冰凉,但优雅的动作却带着无形的肃杀之气。
这位许大人……接下来,怕是要倒大霉了。
苍竹在心中默默为那位不知死活的兵部侍郎点了一炷香。
知晓的动作很快,不到两个时辰,便带着一身寒气又卷回了主屋。
一进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公子!有料!”
他凑到床前,“那姓许的,果然是个草包下面藏污纳垢的!”
谢玉棠闭着眼,没说话。
知晓语速飞快:“这老小子,看着道貌岸然,背地里手脚脏得很,也不收敛。”
“他管着军需采买这肥差,这些年没少往自己兜里划拉。”
“他一个远房侄子,在京郊开了好几家商号,专做皮货、木料和生铁买卖。”
“兵部这些年采买,十之六七都进了他侄子的口袋!”
知晓喘了口气,继续道:“还有更绝的!”
“去年冬天拨给北境的那批冬衣,里头掺了不少霉烂的旧絮!”
“这事之前被爆出来过,但后面被压下去了,是许文才收了下面作坊的孝敬,睁只眼闭只眼!”
“对了,这老匹夫还在外面养外室。”